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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4转变（第1页）

其实这几个鬼子跟新38师算得上是老相识了，他们正是新38师的老对头鬼子第33师团独立第33骑兵大队的。一个月前，第33师团跟新38师第112、第114团在温藻打了一仗，遭第112、第114团痛扁一顿，损兵折将，还不死心，跟到新38师屁股后头撵上来，沿曼密走廊（曼德勒到密支那一带）一路布防，想跟东线的第18、第56师团联合起来，把中国远征军包围到曼德勒、密支那、棠吉、腊戍一带，寻找机会消灭他们，却一直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

直到第18师团从东南方向斜插上来后才晓得，第5军军部跟新22师已经从密支那北边撤退进了野人山；而新38师从温藻一战以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任凭第5飞行师团几十架飞机找来找去，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第33师团没办法，留下部分兵力，从格杜到卡萨、印多、甘博鲁一带布防，师团主力向西边的清德温江方向去了。

留到格杜的，是第213联队的一个步兵中队、独立第33骑兵大队的一个骑兵中队和两个迫击炮小队。由于钦台镇有条两、三公尺宽的大路，所以鬼子在这里住了一个步兵小队和两个骑兵小队，其他鬼子在格杜城里跟火车站一带。

这天，负责钦台西边一线巡逻的鬼子，是第3骑兵小队军曹武木修三、一等兵中村太郎、龟田秀水和二等兵藤泽光，四个人骑着马从钦台出来后，顺到大路走了一段，觉路不大好走，就下来牵着马，准备到莽哥先前到过的那个村里转一圈，看能不能找到好耍的东西。他们晓得，这团转都是自己人的天下，早就没得支那军队了，即使有的话，也不过是些散兵游勇，所以，四个人的心情十分放松。

四个人进了村，把马栓到一根龙眼树上，在村子里逛了一圈，现到处冷清寡淡（冷冷清清），除了几个老年人和娃娃儿，连个花姑娘都没得，觉得没得意思，如果不是中村太郎抓到一个叫鸡公，他们这趟就算白来了。

四个人正在找地方烤鸡吃，龟田秀眼睛尖，突然看到木板房的旁边有个人跑过去，连忙喊道“武木君，有花姑娘！”

其他三个听到，连忙跟到龟田秀撵过去，看到一个妇人正顺到墙根，拼命往那边巷子里跑过去，从背影看应该还算年轻；武木修三哈哈笑了两声，招呼其他三个跟到撵过去；一个妇女家哪里跑得赢（过）男人，只撵了两条小巷子，武木修三几个就把那个妇人堵到一个墙角角上。

武木修三看到那个妇人虽然生得黑点，但顶多二十多岁，样子也不算难看，比想象中好多了，不由得哟西一声，嘿嘿嘿笑了起来，把枪蓬到（靠在）一棵芭蕉树上，双手搓了几下，猛的朝那个妇人扑过去。妇人尖叫一声，躲开武木，转身跑进旁边的木板房子，把门拉过来关上，拿了根棒棒顶到门后头。武木修三哈哈大笑，命令龟田秀水跟藤泽光在门外头守到，自己过去一脚把门踢开，招呼中村闯了进去。

龟田秀水和藤泽光站到门口，听到屋里的尖叫声和撕衣服的声音，心里跟到痒起来，一边淫声淫调的小声讨论，一边探头探脑的朝门里头看，只盼着那两个动作快点。突然，从那边墙角后面冲出来一个人，捡起一块石头朝他们砸过来，接着转身跑了。

龟田跟藤泽两个只默到（以为）是村里的老百姓，骂了两句，端起枪撵过去。哪晓得将将转过墙角，跑到前头的藤泽光只觉眼前人影子晃了一下，寒光一闪，还没弄醒豁（明白）啷个回事，半边脑壳已经遭削了下来；后头的龟田秀水倒是看清楚了，端起刺刀，呀的怪叫一声，向那个人刺过去，哪晓得刺了个空，将（刚）要转身，只觉得腰杆左边一凉，右边腰杆上突然冒出一截刀尖。龟田秀水张开嘴巴，想喊却喊不出声，身体就跟一下子遭抽空了一样，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那个人自然就是莽哥。他出其不意杀了龟田秀水跟藤泽光两个，提起千代，冲到那间房子门外头，贴到门边上伸出脑壳，看到屋里靠近门口这边，中村太郎正笑嘻嘻的按到那个妇人的上半身，武木修三在那头抓住她的脚杆，使劲往下扯裤子；只是那个妇人左扭右扭，拼命乱蹬乱踢，两个鬼子一时竟拿她没得办法。

莽哥心里嘿嘿冷笑两声，走进屋里，武木修三感觉到门口暗了一下，第一反应是，龟田秀水或者藤泽光进来了，抬起脑壳正要喊出去！哪晓得却是认不到（不认识）的，连忙丢开那个妇人。中村太郎也现事情不对，转过脑壳看到莽哥，起身想去那边板凳上拿枪，但莽哥哪里会给他这种机会，两步跳过去就是一刀，把他劈成两半。

武木修三却抓起一根板凳，向莽哥甩过来，趁莽哥注意力都在板凳上的空当，两步抢到他跟前，伸手抓住他拿刀的手一拧，千代当啷一声落到地上；接着跨上一步，另一只手抓到莽哥衣领，转身扭腰，大吼一声一本！把莽哥从背上甩了出去。

原来，武木修三从七岁开始练柔道，现在已经是黑带四段。莽哥不晓得这个，一不留神遭他甩出去，翻身起来，晓得碰到了敌手，摆开架势，双手一吞一吐，脚底下踏着之字步，向武木修三冲过去。武木哪里见过这种的招数，不晓得啷个接招，后退两步，依葫芦画瓢，伸出左手来抓莽哥的手腕；莽哥先前吃了个哑巴亏，早就有准备，沉肘翻腕，反手抓住武木的手腕子；武木使劲往后头一拉，右手正要去抓莽哥的衣服，没想到莽哥顺势往前跨了两步，手倒拐（手肘）一弯，朝他胸口膛撞过来。

武木修三只顾了莽哥的手，却忽略了他的脚，莲二杆（小腿迎面骨）上重重的挨了一下。亏了他基本功扎实，才没有摔到；莽哥得势不饶人，一招换步推掌，打在武木修三胸口膛上。武木修三连挨了两下，再也站不稳，噔噔噔噔向门口退过去，将（刚）退到门口，突然感到腰杆上一痛，晓得背后有人偷袭自己，正要车身（转身）去看是啥子人干的，莽哥已经冲过来，双手钟鼓齐鸣，拍到他太阳穴上；武木修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软塌塌的倒下去，脑壳里头顿时空白一片。

从武木修三背后头下手的正是小马。将才他并没有跑远，转过一个墙角就停了下来，躲到墙角那边伸出脑壳偷看，当他看到莽哥轻轻松松的干掉两个鬼子，胆子也大起来，提起刺刀跟到莽哥后头过去，现他在屋头跟一个鬼子正打得闹热，想帮忙却又插不上手，只好躲到门外头，等武木修三退过来，二话不说，一刀捅过去。

小马看到自己出手就杀了一个鬼子，欢喜醸了，过去踩了武木两脚，现他已经死硬了，才把手里的m1步枪和子弹全部还给莽哥，跑进屋里，捡起中村的袖珍38式骑枪，又把他跟武木修三尸体上的子弹盒、手榴弹带全部取下来，跟到莽哥出来，顺手拿起武木修三的38式骑枪。

这时，那个妇人穿好衣裳从屋里出来，走到莽哥跟前，双手合十，向莽哥鞠了个躬，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莽哥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也猜到她想说啥子，用手指指北边的树林子。他搞不明白，村里的青壮年男人都跑光了，还留个年轻妇人在这里做什么，只是他不会说缅甸话，没得办法问她，只好打手势让她赶紧离开。也不晓得那个妇人是不是弄醒豁（明白）了莽哥的意思，反正又朝他鞠了几个躬，转身跑了。

莽哥跟小马回到原先那个墙角角，看到雷珲还老老实实的躲到那一动不动，就招呼他出来，小马把38式骑枪跟一个子弹盒递给他。雷珲接过枪跟子弹盒，就像大烟鬼过足了烟瘾一样，整个人马上变了个样，腰杆伸得挺直，眼神也凌厉起来，甚至有些吓人，把子弹盒背到身上，哗啦一声拉开枪栓，举起来瞄了一下，接着退了子弹，问道“鬼子呢，都死了吗？”

莽哥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变得这么快，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绝对不相信面前这个带着几分杀气的雷珲，就是先前那个看到几个鬼子就吓得抖的雷连长。小马像是看惯了雷珲现在这个样子，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回答道“当然啦，我杀了一个，朱大哥杀了三个！”

莽哥本来想问问雷珲啷个回事，突然听到东边有枪声，尖起耳朵听了一哈儿，把手一挥，说道“走，过去看一下。”

说完，向村子外头跑去，小马跟雷珲两个二话没得，跟到撵上去。三个人出了村子，爬上大路左边的山坡，在树林里中一阵紧走，向东边去了。枪声越来越近，莽哥向后头的小马跟雷珲打了个手势，在一块大石头后头躲起来，架起枪，两个眼睛紧紧盯到枪响的方向。那两个也不哈（傻），各人找了地方藏好。

过了一哈儿，一个穿缅甸服装的男子家（男人），拿一把中正步枪，从山坡下头飞快的爬上来，跑几步，车身回去开两枪。莽哥看到那个人在大树之间跑来跳去，身手敏捷，动作麻利，看他脸模子（脸的模样）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那个人从他们下头的斜坡上跑过去，才想起这个人正是他在曼德勒救过的缅甸人奈温。当时奈温一心想参加中国军队，遭乌鸦拒绝，后来啷个样，莽哥就不晓得了。

莽哥看到奈温，联想到村子边上的那场战斗，心里一动莫非附近当真有兄弟部队？就在这个时候，二十来个鬼子叽哩哇啦的喊着，从下头爬上来，不消说，他们是在撵奈温。小马在那边小声问道“朱大哥，打不打？”

莽哥恩了一声，小声说“等哈儿听到我的枪响，你们就开火。”

“好！”小马答应一声，趴到石头上向鬼子瞄准。过了一哈儿，鬼子到了离他们不到二十公尺的时候，莽哥抬起身子，还没有搞得赢（来得及）开枪，小马跟雷珲那边的枪已经响了，只听砰、砰、砰三声枪响，三个鬼子倒在地上，都是额髅上中弹。

莽哥吃了一惊看不出小马年龄不大，枪法居然那么好，也不晓得是啷个练的。转过脑壳正要夸他两句，却看到根本不是小马开的枪，而是雷珲！只见他趴到石头上，开枪、上膛、再开枪，动作干净利落，没得一点拖泥带水；而且，每一枪出去，肯定有个鬼子倒下，枪法之准，动作之麻利，即使是鸭子来了，怕是也要甘拜下风。莽哥看得有点恍兮惚兮，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山坡下鬼子叽哩哇啦的喊声，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是真的。小马也跟到开了枪，但枪法比起雷珲来差远了。

这伙鬼子正是驻钦台镇那个步兵小队的一部分，他们一路跟到奈温撵过来，本来是想抓活的，哪晓得在这里碰到埋伏，还没有搞明白啷个回事，已经遭放倒六、七个，剩下的鬼子看到，连忙散开，躲到大树、石头后面，向山坡上还击。

莽哥只顾到看雷珲，自己一枪都没有开。正看得起劲，突然听到背后头一阵乱响，吓了一跳，往旁边一滚，翻身过来，调转枪口指到来人，一看却是奈温听到这边枪响，又跑回来了。奈温像是也认出了莽哥，十分激动，叽哩哇啦说了起来，又是中国话，又是缅甸话，莽哥一时间哪里听得懂，连忙把他拉过来，躲到石头后面。

这时，又有两个鬼子遭雷珲打翻；一个鬼子掏出手榴弹，扯了引线，还没搞得赢（来得及）丢出来，雷珲的枪又响了，手榴弹轰的一声在原地爆炸，炸伤了附近两个鬼子。其他鬼子看到，躲在大树、石头后面，哪里还敢乱动。

莽哥看到这个情况，晓得他们该撤了，他怕时间久了，钦台那边的鬼子增援过来，想走也走不脱，于是当机立断，小声对其他三人说“我掩护，你们几个往山上撤退。”

他跟到搜索连打了好几仗，敌强我弱的时候，打了就走的道理他还是懂得起的。小马听到，过来拍拍雷珲的肩膀，雷珲转过脑壳，看了看小马，又看看莽哥，像是不晓得啥子事情一样。莽哥只好重复一遍将才说的话，雷珲这才收起枪爬起来，跟到小马后头，向山坡上跑去；奈温本来想留下来跟莽哥一路，但看到他态度十分坚决，没有跟他争，车转身朝小马、雷珲撤退的方向撵上去。

山坡底下的鬼子听到上头没得枪声，纷纷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莽哥掏出两颗手榴弹扔过去，砰砰砰砰一连几枪，然后转身勾起腰杆（弯着腰）跑了。等鬼子醒过来，四个人早早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莽哥撵上雷珲他们，四个人又紧赶一阵，最后，雷珲实在跑不动了，七齁八喘（气喘吁吁）的说道“不用跑了，鬼子追不上我们了。”

莽哥停下来，尖起耳朵听了一阵，确实听不到鬼子的声音，点点脑壳答应了；雷珲听说，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小马连忙取下水壶，打开盖子递给他；奈温看起来轻松多了，走过来，双手合十，向莽哥深深鞠了一躬——实际上，他到现在还默到（以为）是乌鸦救的他，但他晓得，莽哥跟乌鸦是一路的，所以，爱屋及乌，对莽哥也是格外的尊敬。

莽哥学到奈温的样子还了礼，喊他坐下来，问他啷个会在这里。奈温操起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连说带比，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乌鸦把奈温交给螳螂后，螳螂听说奈温是缅甸人，不敢乱做主，干脆一竿子到底，直接把他推到师政治部去了；政治部通过翻译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求之不得，把他编到第114团七连。后来第114团在温藻救了第112团后，七连奉命断后，遭鬼子一路撵下来，奈温和一个叫丁钧山、一个叫李阿火的两个弟兄，也是在战斗中跟部队打散了。三个人好歹摆脱鬼子，却找不到部队了，于是在卡萨、格杜、温藻一带，跟鬼子藏猫猫，看能不能碰到过路的兄弟部队。

前几天，奈温跟丁钧山、李阿火两个经过钦台时，不小心遭鬼子现了，一路撵了下来，在那个村子边上跟鬼子打了一仗，丁钧山跟李阿火两个先后受伤，遭鬼子抓了活的，奈温多亏老百姓帮忙才跑脱了。这几天，他一直在钦台附近打转转，想办法救那两个，没想到今天又遭鬼子现，却阴差阳错的碰到莽哥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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