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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即刻进京 无有迟疑5（第1页）

年羹尧虽不是真太监，胤祥为了别人不起疑，便让他避开众人，单独守夜。首领太监是早已心领神会，随着他在院子里踱步，装作没看见。年羹尧心想，正好，他近日也被梦魇折磨得无心入睡。院子里的雪稀拉了，江南的雪也积不起来，不像京城的雪厚厚的，有时不扫，便是堵了路了。他颇为讽刺得一笑，心想：不想着还能遇见她，见她的样子倒是越发的出挑了，可这脾气还是老样子。

那年京城的雪也大，大哥陪着父亲从任上回家，正是守岁的时候，他捧着《资治通鉴》一个人在自己的厢房里细细读着，读倦了便舞上一套剑。他的屋子极其简朴，只见年父带着嫡母进来，他便规矩地行了个礼，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行了个满人的礼请安道：“爹吉祥，娘吉祥。”年母平素就不喜欢他，脸上做出一脸嫌恶，见他抬起头来，便也挤出一个笑：“羹儿赶快起来，坐下来大家说说体己话。”年羹尧依旧跪着，纹丝不动。这会儿，年遐龄严厉地说：“大过年的，唤你起来，你还不起来。”“喳！”年羹尧恭敬地站着，并不告坐。年父正襟危坐，对年母使了眼色：“这喜事你说与他听。”年母白了年父一眼：“你父亲替你给钱家小姐下了聘了，你年后就娶她过门。”年羹尧抬起头一脸惊愕。年母接着说：“还是你父亲疼惜你，你说呢，你们情投意合，从小就一起。你父亲说你必定欢喜。”年羹尧脸上的青筋爆出，突然腾腾地露出一脸杀气。他握紧了拳头，抽出一旁的剑来指着年母：“我当是什么喜事，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年父虽有些年纪，倒也不惧刀剑，年母面无表情，看来此种情形并非头一次。“我不稀罕那南蛮子。”年羹尧恶狠狠地说。年父吃惊道：“那你与她总是一处，大家都以为”“那是浪蹄子自己轻薄。”“怎么说话，怎么这么说钱世伯家的闺秀。你这年家养出的忘八东西，叫做我年纪大了，反了你。”年父气得直搥台子。年羹尧面目狰狞，一改往日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模样，“你当年把我扔给门口小厮过那下等之人的邋遢生活，你又是为什么把我弄到这琼楼高室里，还不是算命的吴瞎子说我贵不可及，将来定是为极人臣！这钱家娘们喜我，我就是看在两家交好的份上敷衍敷衍她。她整天‘年家哥哥’‘年家哥哥’叽叽喳喳聒噪得很，她家在江南地方算是个大户，可她父亲就是个钦天监算数的，能帮我什么忙。也就大哥疯疯癫癫地喜欢跟她瞎白活，我若不直上青云，年家的富贵谁保？上上下下那么多口子，还不指着我光宗耀祖。”年遐龄气得吹胡子瞪眼，早有下人仆役闻声而来，见形势不好，唤了看家的护院家丁，一时剑拔弩张。年羹尧帅气的脸上不见往日的温文尔雅，像住在胸中的野兽突然冲涌出来，一时竟变了一个人。他拿着那把钱思茂特意从吴越带来送他的宝剑，指着一个个护院熟悉的面孔，一副鱼死网破毫无畏惧的模样，分不清是人是魔。年遐龄怒不可遏：“还不给我拿下这逆子，捆了家法伺候！”众人正要动手，年羹尧一声冷笑，把剑往脖子上一放，冲着年父和年母大吼：“你们若不退婚，拦了我今天，我就抹脖子，让你年家希望毁于一旦。让你得个逼死儿子的名声，叫那廊坊戏院，唱曲的说书的编了市井段子众人皆知，看你到时还有何颜面？”一边潇洒地仰天大笑，一旁的家丁只得害怕地让路。年羹尧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年府。

年父恨得牙痒痒，年母露出看笑话的笑容，扶着夫君，又换了一副笑容，嘱咐丫鬟到了一口热茶，细声细语地劝道：“羹儿脾气不好，但他说的有理，这钱家配他如今的功名是寒酸了些。”年父一怔：“可是，这钱家小姐被退了婚，可是要被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耻笑了去，这不是置钱兄于不义。那可是真的要被街头市坊嚼上一辈子舌头。”年母轻轻叹了一口气：“各人自扫门前雪，他家是杭州的巨富，在家恐怕也是有些产业的，你也不是以前那个笔帖式了，确实不般配。私下多送些金银，再暗中筹划筹划，让他们一家子回杭城。大不了养这小姐一辈子。这钱兄以他的才学在京城确是委屈了，可他既不会说女真话，又不会说官话，回去也不是什么坏事。这羹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傲气不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咱顾全自己个要紧。”年父听了，只得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