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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温舒窈接下来会问她为什么,毕竟小兔心不在焉了一晚上,想的应该就是这件事。
可温舒窈戳戳她的胳膊,话音一转:“我去你家挖镯子的时候,看见了个小男孩,长得和你有点像。”
孟鹤眠不假思索:“哦,那应该是我亲弟弟。”
黑暗里,温舒窈睁大了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都没想到孟鹤眠还有一个亲弟弟。
在短暂的沉默里,孟鹤眠平静地问:“你听说过羊水栓塞吗?一种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分娩并症。”
温舒窈心一揪:“你妈妈……”
“很遗憾,她并不是那幸运的百分之十。”
温舒窈听见了绵长的叹息,就在她耳边。
夜风呼呼刮在帐篷上,外面的小夜灯也被吹得直晃悠。
在两个人交织的呼吸里,她突然就意识到,孟鹤眠为什么会“恐惧生育”了。
“我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了我之后三天两头生病,药没断过。”孟鹤眠垂眸,任由自己陷入回忆里。
“医生说她的身体情况不适合生育,可后来她还是怀上了,因为孕早期先兆流产直接住进了医院。”
温舒窈没忍住,直接打断:“那当时就应该——”
“她想保胎。”
温舒窈的话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孟鹤眠还在缓缓地叙述。
“她只能静卧在床上,每天都要扎很多针,吃很多药。所以两只手背上全是针眼,找不到一块好地方。人没什么力气,和我说几句话都要休息好久。”
“我那时放了学就会去陪她,总觉得胆战心惊。好像她肚子里的不是人,而是会吸食生命力的怪物。”
它每长一点,妈妈就会消瘦几分,这漫长的几个月怀胎,无疑是一场看得见的“寄生”。
孟鹤眠眼底黑沉沉的,头一次带上了情绪:“所以我回去找他,告诉他妈妈身体撑不住,这胎不能要。”
“可他说,‘不行,你妈妈怀的是个男孩,现在医学这么达,不会有问题。’”
她把那句驳回的话学得惟妙惟俏,强硬的措辞、满不在乎的态度,不知道自己在深夜里咀嚼过多少遍。
她还记得外婆每次去医院,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
劝了又劝,得到的都是同一个回答:“作为母亲,我不想放弃他。”
孟兰茵强硬了一辈子,唯独对这个女儿毫无办法,只能重重地拍桌:“唉,唉!”
如此硬生生熬到第八个月,孩子留不住,身体更是濒临崩溃,医生让她准备刨腹产。
进手术室前,她拉着孟鹤眠的手,温柔地笑了笑。
“好鹤儿,怎么板着脸?生日快乐,妈妈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孟鹤眠看着那只布满针眼、瘦骨伶仃的手皱了皱眉:“明天才是我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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