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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头上流着热咖啡,满脸通红、泪痕和鼻涕地被警卫拖出了董事长办公室。我对那间公司最后的记忆,就是小k站在远处,一脸惊慌地看我从此被扔出林家的领土。
我被带进了警察局,强迫做了笔录,被放出来时头上的咖啡还在流。我一个人走在跨河的桥上,靠着拦杆走到桥中央,然后翻身跳下了河里。
像大树一样高8
我被带进了警察局,强迫做了笔录,被放出来时头上的咖啡还在流。我一个人走在跨河的桥上,靠着拦杆走到桥中央,然后翻身跳下了河里。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如此毅然决然,大约我的性子就是这样。我也并不是想要自杀,只是单纯地想尽快失去意识,结束那种椎心的痛苦,用什么方法都好。
而最快的方法似乎就是去死,我就这么做了。
我本来期待醒过来时,会看到一群担心的朋友围在我床边。然后秀朗排开众人冲到我面前,用力地抱住我,用哭红的双眼凝视着我喊:
『对不起!恒恒,一切都是我不好!我直到刚才差点失去你,才醒悟到原来我是多么地爱你,我这辈子不能没有你!回到我身边来吧,恒恒!』
而林秀仰搞不好还会跟我道歉:『对不起,我竟不知你爱我儿子如此之深。』
但是没有。我醒来的时候人在消防队的医务室,被放在一张简单的病床上。
一个四五十岁看起来快退休的队员看我醒来,就对我破口大骂,问我年纪轻轻跳什么河、给人添了多少麻烦知不知道之类的话,然后开给我一张两千块的罚单,要我回家。我想他是要激励我,为了缴那两千块罚单勇敢地活下去。
从头到尾秀朗都不知道这件事,他和爱文在马尔济斯的小岛上渡蜜月。这件事也没有传进林家的耳里,纯粹是我一个人的独角闹剧。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那些轰轰烈烈的情情爱爱,终究都只是戏在做。人生其实很乏味,爱情也是。
不论你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呐喊尖叫、再怎么刨心刺骨,没有救的事情就是没有救了,痛苦是你自己要自虐,没有任何人会同情你。
很不巧,我就是世上最精通自虐学的人种。
我本来想那杯咖啡搞不好会让我毁容,这样秀朗至少会觉得心疼。但是除了在靠近发线的地方留下一枚微不可见的疤,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就和我与秀朗那段感情一样。
这回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床上。
之所会知道,是因为以前身体不好,经常因为各种原因虚弱昏迷,有时和秀朗做那档事做到一半,就不醒人事也是有的。林家有自己指定的特设医院,就在公司楼下转角,因此每次我昏倒,秀朗总会亲自送我到那里。
每次睁开眼,都可以看到熟悉的洞洞天花板,咖啡色棉絮从洞洞里掉出来,意识模糊时看起来像是染了咖啡的星空。最近医院不知为何都用这种建材,看着令人乏味极了。
我动了一下,才发现右手被什么东西牵制住。这个我也很熟悉,我以前血糖不足,又胃寒吃不下东西,搞到最后都得定时来医院施打葡萄糖液。点滴刺进血管里的感觉我一开始很怕,但秀朗总在后头抱着我,让我觉得可以忍耐下去。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下意识地寻找某个身影。但来不及看得更多,就听见有人叫我。
“亲爱的正桓!”
我茫然地把视线递向床尾,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杂货店老板。老板看见我醒来,似乎相当高兴,甩着他的莲步跳到我身边,搂住我头颈说:
“太好啦,你总算醒来啦,小立树和我都好担心你哟。”
我痴呆了一阵子,果然我的身体不同以往,以前昏倒后醒过来,都还有一阵子晕眩,四肢软绵绵的。现在我可以清楚看见老板那张平凡的脸,我从床头直起身。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老板。随即又心头一跳,我记得我在昏迷之前,确实听见了那个人叫我的声音。
恒恒,这世上只有一个笨蛋会这么叫我。而他既然知道我的住处,应该也调查我所有朋友的联络方式。
“秀朗呢?”
我推开老板,粗鲁地拔掉点滴,下床的瞬间还有点颠。
我想他应该是听见了我的声音,我关门时好像有踢到什么东西一下,一定是被秀朗给察觉了。我想他一定很惊慌,抛下那个特助追出来,他应该知道我在那里的意义,也知道我都看见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事到如今他还会不会自责,但至少他知道我的心情。
“秀朗,你在吧?”
我扶着病床问。那是联合的病室,里头至少有十张床,我这一叫,对角几张病床上的人都朝我看过来。但我没看见秀朗,心里不禁急起来。
“秀朗,阿郎,你别躲了,快点出来!”我不放弃地喊着。
“等一下啊,正桓,你在找谁啊?”老板似乎对我这样的举止感到惊慌,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拉住我衣袖。“快坐下来,你看小树树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小树树?”我怔了一下,随即想起了立树。我从公司出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就忘记了立树这回事,此时不由得惊醒过来。
“立树?立树呢?那孩子呢?”
“就跟你说了,他在这里呢!你别吓到他啊,亲爱的。”老板笑着说。
我一愣,往病床尾看去,才发现那里露出两只小眼睛,立树把两只小手攀在床架上,就这样从脚底看着我,似乎已经在那站了很久,我呆住了。
“是小树树告诉我你在这里的。真是个能干的孩子啊,他一发现你昏倒,就到处找公共电话,打电话给我,你把他寄我这儿时我有告诉他号码。他跟我说恒恒不动了,要我快点来救你,我听了吓一大跳,还以为是小孩恶作剧,没想到是真的。”
我开始有点晕眩了,我把腰枕回枕头上,前臂按着额头。
“所以立树……一直跟着我?”我看着床尾那个依旧一动也不动的小精灵。
“对啊,他很担心你呢,我把你抱上计程车,送你进医院的途中,我跟他说没事,他还是一直握着你的手,死都不肯放开。直到看见医生,替你打了针后,他才肯放手。你中间还醒过来一次,叫着什么人似的,只是你大概不记得了。”
我茫然看着都是洞的天花板。“所以他……没有来?不是他送我到医院的?”
我看见立树忽然挪了位置。他很小心,发现我在看他,就立刻低下头去,好半晌才挪到床侧,他看着我插着点滴的手臂,就这样盯了很久,这才又抬头看我。
“恒恒。”立树看着我,满脸迟疑,“恒恒好了?”
我感到怅然若失,瞬间明白了一切。
一定是秀朗那家伙,在立树面前总是恒恒、恒恒地叫我,就连带他来之前,也一定跟这孩子说了:『把拔带你去找一个叫恒恒的叔叔,恒恒会照顾你。』孩子这种东西大人教什么学什么,他肯定以为我就是一种名为恒恒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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