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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动竹响，娑娑有声。母亲没有阻止她，但那目光里，分明写满了心安理得的不屑。

  ***

  因嫂嫂病重，秦束有意在秦府多留了几日。请来的大夫看诊之后，只道是太晚了，病人是从上一次小产之后便损了血气，却始终拖延治疗，而今心力交瘁，恐怕只能开一些温和的药让她多活几日罢了。

  郭韫从那日之后，也没有再说过话，每日只是怔怔地凝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束派人去尚书省找大兄秦策，却不知怎的，总是找不见人影，又或者找见了，却总被他用各种借口遮掩过去，无论如何，就是不回来。

  听了阿援回报，秦束冷笑：&1dquo;他是看中了我入宫未久根基未稳，不能用东宫的名头来强逼他一个股肱大臣。”

  她过去为何会羡慕大兄大嫂？她以为他们会拥有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却忘了他们其实也困在这百丈方圆的秦府之中，无论如何，逃不出去。

  秦束是已嫁的女儿，总留在娘家并不合适，陪了郭韫三四日后，总是要回宫了。她最后来看了郭韫一次，后者仍只是躺在床上呆。

  秦束与这位嫂嫂，过去实在并不算亲密，但见她这副情状，心中也有些难受，只得轻声哄道：&1dquo;您再等等，大兄很快就回来了。”

  郭韫并不看她，甚至连笑都没有笑一下。

  她一辈子安静温柔而软弱，而尚甄也是一样的人，她曾以为这样很好，她很喜欢——可她没有想到，软弱的极端是残忍。

  只是为了装聋作哑，就可以绝不回家。

  秦束望了她片刻，转身欲去，却忽然被郭韫抓住了手腕。

  细瘦的五指，根根掐进了她的肉里，秦束仓促回头，却见郭韫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素来是温和平静的眼眸里此刻满是怨毒：&1dquo;还不够吗&he11ip;&he11ip;还不够吗！我们郭家，损人折寿地，为秦家赴汤蹈火&he11ip;&he11ip;秦家呢！秦家为我们做过什么？！什么栽赃陷害，杀父弑君，郭家还以为能分一杯羹，真是傻子&he11ip;&he11ip;”她的声音愈来愈惨厉，&1dquo;都只是因为你&he11ip;&he11ip;都只是为了你！凭什么你，你就可以占尽了天下的便宜？！”

  春风将帘帷吹起，撩动之中出簌簌的响声，轻柔幽谧。仿佛是庭院中停了一只翠鸟，鸣声清脆，在漫天飞飘的柳絮之中，一声声啁啾地唤着春色。更远处，日光透过丝丝缕缕的云絮，透过精雕细镂的纱窗，往房中地面投下优雅移动的光影，那光影在郭韫与秦束之间掠过，又像是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秦束怔怔，一时竟没有想到反抗。

  凭什么我&he11ip;&he11ip;凭什么我就可以，占尽了天下的便宜？！

  嫂嫂眼中的黑暗的怨恨是那么清晰——也许是这世上最清晰的东西了。

  第25章柔软美人心

  秦束去上房向父母告别，却只有父亲一人。

  &1dquo;今次回门，是官家恩典，往后便不知何日能再见了。”秦束向秦止泽奉上一盏茶，面色如常地道，&1dquo;望父侯&he11ip;&he11ip;保重。”

  秦止泽笑着接过了茶，道：&1dquo;好，好，你也保重。”

  见到父亲的笑，秦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也展开了笑容，&1dquo;阿母还在冯郎房中么？”

  秦止泽顿住，片刻，眼神阴冷地扫过秦束的脸，却还保持着得体的态度：&1dquo;我也不知，你阿母的事情，很少同我说的。”

  秦束笑道：&1dquo;原来如此，怪不得阿父阿母，都是朝野称赞的好夫妻呢。”

  秦止泽的笑容亦很平稳：&1dquo;你又何须阴阳怪气，待太子长大成人，你们俩举案齐眉，也该是万民仰止的好夫妻才是。”

  &1dquo;那便先谢阿父了。”秦束款款行礼，起身欲去，却被秦止泽叫住：&1dquo;对了，阿束。有一件事，往后你在宫中，留意留意。”

  &1dquo;何事？”

  &1dquo;你嫂嫂眼看&he11ip;&he11ip;”秦止泽忧心忡忡地叹口气，&1dquo;你且留意着，京中有没有什么适合策儿的世家女，不过也不着急，官家病重，不是办喜事的时候&he11ip;&he11ip;”

  秦束几乎要笑出声，然而实际上，却只有身子在春风中抖。

  &1dquo;是，不着急。”她笑着，笑着，眼神底里像藏着冰渣子，&1dquo;喜事之前，还有好多门大丧呢。”

  ***

  秦束走后，秦止泽捧着茶碗，站在阶下。风卷落花，其声潇潇然，让他一时听得怔了。

  一件外袍披上了身，他转头，见是一名侍婢，彼羞羞怯怯地道：&1dquo;君侯，当心春寒。”

  秦止泽笑了，抬手抹过她的脸，脂粉甚薄，可以感知到那皮肤之下青春的血管。他复转头望向庭中，&1dquo;曾经十余年征战四方，流离转徙，都不习惯如今这样安静的日子了。”

  那侍婢柔声道：&1dquo;君侯龙马精神，宝刀未老。”

  秦止泽笑意更深，将手中茶碗递到她面前，&1dquo;尝尝，沏的毛尖。”

  &1dquo;婢子不敢！”那侍婢满脸羞红，眼神却期期艾艾，秦止泽看得有，伸手便去揽她的腰，侍婢嘤咛一身往后躲，却还是给他抓住了揉在怀里。

  &1dquo;——君侯。”

  却在这时候，有管事在庭外扬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