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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止泽面色不悦地放开那侍婢，&1dquo;何事？”

  &1dquo;官家请您入宫一趟。”管事道。

  秦止泽面色微动，往前走了几步，却见院门外转出来一人，正是官家身边的老宦官王全。后者一身常服，躬了躬身，满脸的皱纹之中看不出表情：&1dquo;还请司徒立即入宫去，且莫怪老奴没提醒您——一刻也晚不得。”

  ***

  镇北将军府。

  许是听见了萧镜身体抱恙的种种传言，北边那个上位的铁勒小王不断派兵袭扰北部边境，却每次都只是试探一般地小打小闹，让北地诸郡疲于应付。也正因此，开春以来军务增多，晋的镇北将军秦赐没日没夜只在军营中处理北边送来的公文。

  已是夜深了，将军却还没有回府，罗满持没有法子，只得到厨下去吩咐做几个热菜，回来的路上正碰见打着哈欠的李衡州。

  罗满持很不满意，&1dquo;你怎不好好守着将军？”他要不是识字太少，可不愿将那个位置让给李衡州的。

  衡州懒懒散散地挠了挠后颈脖，&1dquo;将军让我先回来歇息了。”

  罗满持简直想削他，&1dquo;将军让你歇息，你还真敢歇息？”

  &1dquo;凭什么呀他要熬夜我就得陪着他熬夜？”衡州却不高兴地叫起来，&1dquo;当年他也不过是我们秦家的下人，跟我同睡过一间屋的，我奉小娘子的命来照料他，可不是来给他当牛做马。”

  &1dquo;你&he11ip;&he11ip;”罗满持一咬牙，竟也无法反驳他这些歪理，脑筋一转，忽而软了声气，&1dquo;是这样的，衡州你瞧，将军自从你家小娘子出嫁，便是不分昼夜地处理军务，也不回家好好睡一觉，整个人都瘦一圈了&he11ip;&he11ip;这样一直下去，若他真的累出什么病来，你可怎么跟你家小娘子交代？”

  李衡州愣住，好像还真没想过这一层。

  罗满持循循善诱：&1dquo;我是怕他&he11ip;&he11ip;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到头来，可不是辜负了你家小娘子？”

  李衡州一拍手，&1dquo;好像是这个道理！”

  罗满持笑了，揉揉他脑袋，将刚从厨下提出来的几屉打卤面并几碟小菜塞到他怀里，&1dquo;乖，快给将军送去吧。”

  李衡州虽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地又转身往外走，罗满持便悠悠然在后跟随。忽然，李衡州的脚步顿住，声音也因震惊而骤然抬高：&1dquo;小娘子？这是——”

  罗满持一惊抬头，却见大门外深深夜色的阴影下，停了一驾黑色的马车。车舆中的人此刻正打起了帘帷，一张秀丽的脸容上冷漠的眼，正扫过门前的两人，又扫过衡州手上的食盒。

  &1dquo;不在便算了。”她的神色极冷，像夜色下的冰层，说着，她便要拉下车帘。

  衡州不知该说什么，却正在此时，又听见熟悉的马蹄声，嘚嘚响彻空旷而黑暗的街道。身边的罗满持抢了先：&1dquo;将军！是将军回来了！”

  那只拉着车帘的手忽而顿住。苍白纤细的手，渐渐将车帘的绸布攥紧了。

  ***

  秦赐见到那马车，便迟疑地、徐徐地拉住了马缰。

  是秦府的马车，驾车的人似是已回避了，夜风吹动帘帷，透出车舆之中星星点点的光亮，秦束的影子也便映衬在那幽光之中。秦赐下了马，罗满持连忙迎上前，将他的马缰和包袱都接过，秦赐看了他一眼，却是李衡州机灵，将那食盒双手捧了上去。

  秦赐接过食盒掂了掂，便往那马车边去了。

  李衡州搡了搡罗满持的肩膀，满脸看好戏的笑容。

  秦赐走到了车窗前，低声：&1dquo;小娘子？”

  过了很久，他才听见回答，是很疲倦的声音：&1dquo;我&he11ip;&he11ip;只是来瞧瞧你。”

  秦赐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一手抓住了车窗，&1dquo;您尚未瞧见我。”

  一杆翠玉如意轻轻地、慢慢地将车帘挑了起来。

  就如他们初见的那一夜，秦束凝望着他，眼中是车舆里跳跃的灯火，荧荧然，仿佛含着无情的水波。秦赐的目光逡巡过她微白的脸容，渐渐抿紧了唇。

  &1dquo;出什么事了？”他问。

  秦束笑笑，摇摇头。&1dquo;我瞧见你了，你&he11ip;&he11ip;你很好。”说着，她便要放下车帘。

  不知为何，秦赐竟有一种预感，好像自己若任那车帘滑落下去，便会再也抓不住她了一般。她的容色里有一种悲哀的拒绝。

  她如今贵为东宫的太子妃，坐的是司徒秦府的车马，深夜来寻他，他知道这是一件大有违于礼制的事情——但也正是因此，心中竟涌起一腔孤勇，伸臂径自攀上了车舆的前端，一手拿起了车仆的马鞭，往马臀上&1dquo;啪”地一击。

  马儿吃痛立即往前奔，秦束只来得及堪堪扶稳，立刻又被颠簸得脸色煞白，嘴唇喃喃：&1dquo;你——你做什么？”

  秦赐回头，正见车中灯火摇摇晃晃，在秦束眼中惊惶无措地跳跃着，连那悲哀也遮盖住了。他一笑，&1dquo;给您驾车呀。”

  马儿带着车舆嘚嘚掠过空旷长街，秦束一时惊得没了章法，只道：&1dquo;你也是出将入相的人了，给我驾车又是何必？”

  秦赐看着前方，&1dquo;比起出将入相，我更愿意为您驾车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