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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你要那些蝇蛆做什么?”李兴泰也是不解问道。
陈逸微微一笑,说道:“李主事刚才也说了,辛七号和辛八号脓疮很难完全清理,生命堪忧。本官突然想起一治疗伤口溃烂的秘方,所以就想试上一试。”
李兴泰到底是医师出身,很快想通了蝇蛆和伤口的关系,试探问道:“莫非使君的秘方就是用那些蝇蛆来吞噬那些烂肉和脓疮吗?”
“然也。蝇蛆贪食腐肉和脓水,却不食鲜肉。而且蛆虫体液能去除恶毒,帮助伤口愈合,本官称之为蛆虫疗法。”陈逸略略颔道。
蛆虫疗法蛆虫疗法是一种自然生物疗法,是利用医用蛆虫帮助清理溃烂伤口,吃掉阻碍伤口复原的坏死组织和细菌。蝇蛆非但不会加重感染,反而有利于愈合。16世纪中叶,欧洲就已现感染创面上孳生的蝇蛆非但不会加重感染,反而有利于愈合。到了19世纪,拿破仑的军队里使用这个方法为受伤的士兵治疗,并且将这个方法推广到了美国内战和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
2o世纪4o年代,抗生素的出现使得蛆治疗法被遗弃,用蛆治病成了一种简陋而不科学的土方法。在美国和欧洲一些国家蛆疗被广泛应用于各种化脓性感染的创面,包括:脓肿、烧伤、坏疽和慢性腿部溃烂,取得了良好的临床效果,临床治疗率达8o%。21世纪,人们为了减少对抗生素的依赖,蛆虫疗法作为自然生物疗法,又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当中。
“使君可曾试过?”李兴泰一听,顿时有些恼怒,这个方法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一想起茅厕或烂肉里那些白花花恶心人的东西,李兴泰就不由得有些反胃。那些东西都是生活在极为肮脏的环境,用它来医疗伤口,任谁也无法相信能有功效。使君如此轻浮草率,是对医者的极大侮辱。若是二人不救而死,恐怕责任还要推到他的身上。李兴泰越想越怒,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看李兴泰如此反应,陈逸早就有所预料。想当年他看到这种疗法以后,反应只会比李兴泰更大。只是后世网络信息极为达,陈逸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度娘里查了查,果然现确有这种疗法,而且有相当的科学依据。蛆虫不仅可以帮助伤口愈合,而且蛆虫在吞噬腐肉后的排泄物中含有杀菌的盐,体内还有抗生素和提高患者免疫力等有助于溃疡伤口愈合的物质,从而避免患者因肢体溃烂而进行截肢手术,有效清理难以愈合的大型伤口的度甚至过手术。
后世蛆虫疗法用于治疗糖尿病、足溃烂、皮肤溃烂等有一定的优势,尤其是创伤引起的伤口溃烂和化脓最为有效。陈逸后世从网络上了解到,国内某家医院曾用蛆虫治疗糖尿病引起的病足症,治疗效果相当良好。不过后世作为医疗蛆虫一般是丝光绿蝇的幼虫,丝光绿蝇也就是常见的绿头苍蝇,绿头苍蝇最喜在腐肉或动物尸体产卵。只是陈逸没有后世的医用蛆虫,唯有以肉蛆替代。
“本官试过。”面对李兴泰的责问,陈逸虽然答的理直气壮,可是心里却是虚的很,毕竟他也只是在网上看到过。不过为了让李兴泰同意使用蛆虫疗法,陈逸只得硬起头皮信心爆棚地撒起谎来:“不过那是犬狗身上。”
陈逸又接着补充道:“本官当初在建康时,王府养的两犬互咬,一犬伤情颇重,后来化为脓疮。本官以蛆虫疗法医治,未过三日,那犬伤势已经大好。人与犬虽然不同,不过应不会有太大差异。而且这个秘方乃是本官从古籍中得来,记载曾用于人之医治,效果颇好。”
“哦,如此小人错怪使君了。”儒家尚古,尤其推崇三代之治,如今儒家独尊,平民百姓也对古代颇为推崇。一听说古代曾经用过蛆虫疗法,李兴泰再无异议。
不多时,李晨一手捏着鼻子,一手伸的直直端着陶碗,那碗中的腐肉上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虫,在肉中爬来爬去,令人甚是恶心。陈逸煞有兴致地看了看,令牛二挑出十余条又大又肥的蛆虫出来,用浓盐水好好清洗一番。只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又被牛二委派到赵大成身上,赵大成委委屈屈遵照吩咐,洗的干干净净,这才交与李兴泰。
作为医师,李兴泰却未有多少抵触。毕竟这个时代的中医地用人兽的粪便制成奇葩的“黄龙汤”,令人内服,治疗严重腹泻、热、呕吐和便秘等疾病。
李兴泰用酒水泡过的木筷一一夹起蛆虫,放在周义严重溃烂的伤口上。那些蛆虫一入肉,就拼命地里里外外蠕动起来,情景甚为骇人,即使胆色颇壮的牛二等人都脸色惨白地扭过头去,再不敢看上一眼。陈逸也想闭眼不看,可是这法子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也唯有硬起头皮观看。
至于那些学徒兵,就不一样了,胆大的煞白着脸细心观察;那些胆小的就坏了,一个个恶心欲吐。一个学兵甚至已经忍不住了,跑到一边狂吐起来。其他的那些学兵在李兴泰严厉目光的警告下,也唯有捂着嘴,目光不敢离开伤口分毫。至于“试验品”周义,因为事前并未告知,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茫然看着李兴泰忙来忙去。
在众人的狂忍下,时间也过得格外的慢。足足一字【注1】的功夫,伤口外的脑满肠肥的蛆虫才停下动作,被李兴泰重新一一夹入碗中,心满意足地一动不动。又过了片刻,伤口内处的蛆虫才心满意足地从里面爬了出来,看着这些蛆虫不再动作,李兴泰也一一将这些蛆虫夹起。
等再次查看伤口,周遭的浓水、腐肉已被啃食的一干二净,翻开伤口,里面的也是如此,露出的都是血红的鲜肉,比盐水冲洗要干净的多。李兴泰还不放心,又用力地挤了挤压伤口,再无脓水流出,反而痛的周义惨叫连连,李兴泰这才放心。在陈逸的指导下,令那个已经呕吐过的学徒重新为周义清洗,而后敷上药膏重新包扎起来。
“使君,蛆虫疗法虽然清理伤口效果好,只是不知伤口明日仍会化为脓疮否?”见蛆虫疗法清理果然如陈逸所说的,只啃食腐肉和脓水,而且清理创伤的度和效果远好于人工清理,李兴泰大喜。只是不知道接下来效果如何?李兴泰还是有些担心。
对于蛆虫疗法具体效果如何,陈逸也未亲身经历过,自然不能给李兴泰一个保证。不过大话已经说出,陈逸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无知。只能含糊道:“这个就由李主事去验证了。”说罢,忙顾左右而言他:“既然清理伤口效果甚好,李师何不再接再厉,为辛七号的伤口也清理一番呢?”
经过陈逸的忽悠以及在周义身上的试验,李兴泰也重拾信心,听到陈逸的催促,连忙点头:“这个自然。”说罢,向一个学徒兵吩咐道:“武森,辛七号由你去做。”
武森正是刚才学兵中表现较差中的一个。此时的脸色尚未恢复,听到先生让他去做,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只是在李兴泰严厉的注视下,也不敢推脱,只好在赵大成清洗过的蛆虫中夹出几条。按照李兴泰刚才的做法,强忍着呕吐将蛆虫一一放在李明轩的伤处。由于太过紧张,竟用了两字的功夫才将蛆虫放好。勉强做完,武森便把碗塞到身后一个学徒兵手中,捂着嘴跑到一旁又呕吐起来。
见武森表现的如此不堪,李兴泰的脸色更为难看,等到武森煞白着脸回来,恨恨地指着武森和刚才呕吐过的学兵吩咐道:“武森、肖毅,你们二人哺食取消,晚上把千字文抄写一遍,明日一早交给我。”
古人一日两餐,早上九点左右,也就是食时,为朝食,称为“饔”;下午申时(一般四点左右),把朝食剩下的(或有意多做的)热一热吃,为哺食,称为“飧”。一日三餐制也只有士兵打仗时才能享受到。不过到了汉时,三餐制已在贵族中普及开来。
陈逸来到龙溪以后,一直处于战争状态,所以陈逸一直享受的是一日三餐。不过考虑到医馆人员相当劳累,陈逸规定医馆人员和伤兵一律享受三餐制,甚至晚上值班人员还享受夜宵。只不过把就餐时间分别改为辰时、午时和酉时中间,也就是后世的8点、12点和18点。只是哺食这个说法,却一直未变。
“喏。”对于李兴泰,武森和肖毅不敢有半丝违背,连忙恭恭敬敬地低头应下。
【注1】字:古代时间单位,1字等于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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