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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孟枝聽見了。他瞳孔一縮，下意識攥緊了手指。

門外靜了片刻，隨後，又是叩門兩聲。

&1dquo;此前我答應過你，此生不會再來找你。”那人道，&1dquo;可這一件事，我必須親口對你說。或者，你不想聽，就收下這封信。”

隨著他話音響起，自門縫中露出一截黃色信箋來。

沈孟枝沒接，而是低聲道：&1dquo;你找錯人了。世間早沒有沈孟枝了。”

他頓了頓，面上平靜至極，仿佛在說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1dquo;你若要給他送信，從這向北走上百里，到燕陵故土雁渡河畔，在最裡面的那個墳包前把信燒了，他興許會收到。”

這便是變相的拒絕。門外人不由沉默片刻，但還是堅持道：&1dquo;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再牽扯你進來。只是唯獨這件事，沒有你不行。”

他的聲音被風分割得支離破碎，聽起來亦近亦遠。

&1dquo;如今大秦國君病勢嚴重，群臣恐朝堂之上再無人作主，便推舉出一人攝政。你可知道這人是誰？”

似是料到沈孟枝不會回答，他輕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1dquo;曾經的舊秦世子，你我的同窗，楚晉。”

語音未落，天際一道驚雷炸響。窗外黑雲滾滾，似以雷聲為號令，頃刻間暴雨如瀑。

閃電劈開雷雲，青白光芒照入這狹窄內室，將沈孟枝的面色映得蒼白。

隔了許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喃喃道：&1dquo;楚&he11ip;&he11ip;晉？”

時隔多年，再提起這個名字，他還是會想起八年前的大雨。

明明那一日，他眼睜睜看著那人死在了自己眼前。

明明他曾跪在滿地血水間，為了一座衣冠冢，挖得指甲盡斷、滿手鮮血。

&he11ip;&he11ip;難道都是一場夢嗎？

神思恍惚間，他聽見門外人嘆了一口氣。

&1dquo;楚晉沒死。他騙了我們。孟枝，大秦的天要變了。”

＊

大秦五年，延帝染惡疾。

秦延帝楚觀頌自五月前便病重臥床，丞相又緊隨其後稱病隱居，留下一群群無的臣子，堪堪維繫了幾日安寧，眼看就要到了極限。此時官銜最高、資歷最老的御史大夫李晟便成了主持大局的不二人選，位同副相。

只可惜他剛乾了幾日丞相的活，還沒捂熱位子，那本該遇刺而死的楚晉便殺了回來，在太尉和一干武將的擁護下，一躍成了當朝的攝政王。

此舉之後，不僅朝堂大震，鄉野之間也議論紛紛。但是還沒完，楚晉攝政後，甫一上任，就以雷霆手段懲治百官，重肅朝綱。一時之間，風頭大盛。

杜昶夫是上任的奉常，是個掌宗廟禮儀的閒官。上一任奉常幾日前剛被這位雷厲風行的攝政王給扔進了大獄，他便被提拔了起來，平生第一遭進了這金鑾殿。

放在平日，這的確是值得大擺筵席的美事，只是如今，上趕著也沒人來，生怕觸了這霉頭，一不小心也落得個牢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