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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算起來,這該是這座地牢易主之後,第一次接納的犯人——一位梁國君王,一位大燕長公主。
燕寧被押著,關在了地牢最深處。
而梁王就在她旁邊的囚室,與她僅僅只隔了一道玄鐵做的圍欄。
雖然兩座囚室緊緊相鄰,但兩人之間的境況卻是天差地別。
燕寧那邊,雖然也是用茅草亂糟糟地鋪了一地,洗漱、沐浴間雖然簡陋無比,但卻是應有盡有,靠窗的地方有一處臥榻,上面放著嶄的錦被,甚至在床尾還有可供換洗的衣裳。
反觀梁王的囚室,卻只是一片鋪滿了茅草的空地,別說洗浴間,就連食飯用具,都是固定在地面的凹槽,可想而知,若是到了用飯的時候,只能趴在地上,如畜生一樣喝水吃飯。
果然,梁王看到這樣的囚室,也是勃然大怒,將囚室里的茅草弄得嘩啦啦地響,胸膛劇烈地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我可是梁王!」他瘋了一般用腳踢著鐵門,怒吼道:「我可是梁王!!你們這些卑賤的奴僕,竟然敢如此輕慢於我?!」
燕寧坐在自己那簡陋的小床上,冷眼看著他。
梁王的怒吼響徹了這座空曠的牢房,哪怕守衛們是個聾子,也該注意到震顫的鐵欄了。
但沒有見到有侍衛出來,更沒有人回答他,甚至沒有人肯施捨他一個眼神。
過了一會兒,梁王也明白了侍衛們不會回應他,於是他換了一種方法,雙手雙腳扒在鐵門上,大喊:「我要見牧輕鴻!你們,讓牧輕鴻滾過來見我!!」
這一次,侍衛們終於有了回應:
他們拖著一個人,扔進了梁王的牢房裡。
燕寧定睛一看,那人身著明黃色的宮裝,一身暴發戶般的金銀飾,雖披頭散髮,但從縫隙間還是依稀看得清她橫蠻跋扈的臉——不是燕孔又是誰?
而梁王一見燕孔,登時勃然大怒,竟想也不想,直接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燕孔臉上!
「啊——!」
燕孔捂著臉倒在地上,尖叫一聲,然後連忙抓住梁王的腳,哭叫道:「大王,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啊——」
燕王當即就是一腳踹在燕孔胸口,跳腳怒道:「你竟還有臉問發生了什麼?!你看你找得那好姐姐!!!」
燕孔怯怯地抬頭,看向燕寧。落到如此境地,她全然沒了往日裡嬌縱的影子,如同當初燕國國破時,和其他幾位公主妃子被關在冷宮時一樣,只曉得哭。
她只看了燕寧一眼,便被燕寧冷冰冰的眼神嚇的轉過頭去,抱著梁王的腳哭個不停。
「看來你還是沒什麼進步啊。」燕寧冷冷道,「不曉得為自己謀劃,目光短淺便罷了。若你真能攀上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那也算你相看人的本事不錯。」
「可你現在看看,你攀附的梁王又是一個什麼貨色?」
梁王冷哼一聲,不屑道:「嘴上說得好聽,縱使我無能,你又好到哪裡去?還不是被牧輕鴻給耍了!如今我們一樣,都是階下囚罷了!」
第7章囚牢
「我一個亡國公主,如今無非是從一個囚牢轉移到另一個囚牢里去罷了。倒是你……」如今計劃破裂,自然也沒必要跟梁王虛偽與蛇,燕寧上下打量他一眼,指指梁王囚室里那污糟的茅草,又指指自己身旁換洗的衣,「就算咱們同為階下囚,也還是有不同的罷?」
「你!」梁王說不過她,索性踹開趴在地上大哭的燕孔,又跑到鐵門口大喊道:「我要見牧輕鴻,我要見牧輕鴻!」
他這回倒是學聰明了,也許是終於看清了局勢,不再說「讓牧輕鴻滾過來見我」這樣的話。
燕寧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瘋,便是垂死掙扎,也沒有他這樣不會看人臉色的。
她索性和衣躺下,轉了個身,不在看梁王那張肥胖的臉。
牧輕鴻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了梁王的計劃?
燕寧百思不得其解,事後她再想來,他們之間的計劃聯繫其實漏洞百出,讓牧輕鴻發現也不奇怪,但是奇怪得是牧輕鴻的態度——他表現得像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若是他想戳穿這件事,大可以在中途直接戳穿,何必任由事態發展?
如此看來,倒像是冷眼旁觀,在等著什麼一樣。
他在等什麼?
燕寧正凝神想著,她覺得自己抓住了一個線頭,而線頭尾部卻藏在黑暗裡,令人看不清晰。
「牧輕鴻呢?!牧輕鴻在哪裡?!我要見牧輕鴻!」
忽然,梁王的怒吼打斷了她的思緒。
燕寧皺眉,只覺得一陣無語。
她本想著,梁王得不到回應,自己就會消停了,誰料想燕王竟如此百折不撓,一直喊到嗓音啞了,還用手不斷敲擊鐵門,製造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梁王放棄,倒是燕孔,終於止住了哭泣,拉著梁王道:「大王,牧輕鴻不會來的!」
「妾來時,牧輕鴻便說:『押進天牢,不日處斬!』牧輕鴻他,他根本沒把大王你放在眼裡!」
梁王臉上一陣青白,好不精彩。
就連燕寧,聽到這裡也連忙從床上翻起來,問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燕孔又開始哭了,小聲的,細碎的哭聲惹人心煩。她顯然被這一連串的事情嚇破了膽,兀自哭了一陣,點點頭,說:「是,我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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