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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一个箭步冲上斜坡时,左脚被草叶掩住的一块山石绊着摔跤了,那只灰毛兔也在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无奈放弃了追赶的徐斯贵一看自己的那只左脚背,虽然没有挂破皮,但是已经变得青肿。他松开鞋带,要不,已经“胖”的有点疼痛的脚背碍在鞋帮里会更加疼痛。
这会儿,他站起来走路,不像开始那么轻松自如,走了两三步,左腿一颠一颠的,像个跛子。
徐斯贵只好将刚才扔了的那条干木枝又捡起来当拐杖,一步步拄着走出林子,从东村到西村,他不走屋前那条坦途,像怕人看见,只沿着乱草丛生的屋后场地回到家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沮丧地叹息着。
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冯月亮看他这样,问他怎么搞的。他头一摇,反而泄似的吼叫,你少管闲事。
冯月亮偏过头缄口不言,心里说:我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活该!你凶么事凶?这是报应!
徐斯贵的脚扭伤了,他娘见了很心痛,当天晚上就叫来邻村的打师——一位胡子巴茬的大汉,给他推拿捏摸扭伤的部位,还贴上一张膏药。
打师对徐斯贵说,没有伤骨,问题不大,这膏药暂时莫撕,你也不要外出活动,最好少走路,就在家里休息,过两三天,脚上消了肿,就会好的。
徐斯贵问他出诊要多少钱,打师把自己的中指和食指一齐伸出来说,2o元,要是四五天都没有疗效,这钱一向退给你。徐斯贵让妻子付了钱,打师才走。
第三天,果然消肿,徐斯贵感到脚也不怎么痛了,便将那张贴在扭伤处的已经快干的膏药撕下来走出门丢了。
他没有返回家里,而是朝村东头走去。
正坐在屋里给孩子喂奶的冯月亮麻利站起身,出门就喊,斯贵,你到哪里去?打师说过,叫你不要外出活动,脚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你千万不要到处闪。
徐斯贵止步,回过头看着她说,月亮,你操个么心?我在家里闷得慌,想到村东头找人下象棋,又不是剧烈运动,怕么事?
搞别么事,还好一点,你千万不能与人下棋,你光输不赢运气差。这些时,你太倒霉,就是不下棋,脚也无端地扭伤了,还不吸取教训?冯月亮一番话在理,徐斯贵听她的,又返回家里,埋着头却不正眼看她,还自言自语地说,算了,算了,动不得,一动就怕出事。
忽然又想起前几天吴晓峰答应的事,便对冯月亮说,吴总的公司招聘员工,同意我去应聘,先找他的秘书刘向南联系,我不想去,月亮,你代我去吧!是一样的。
那就不一样。男人做的事女人不一定能做。冯月亮把喂饱入睡的孩子轻轻放回摇窝,怕被吵醒了,低声说,这样吧!你休息几天再到吴总的公司去。
那不行,要是迟几天,吴总的公司人招满了,不要人了,不就浪费了一次机遇?徐斯贵也把嗓音放低。
冯月亮觉得有道理,拍一拍袖子说,那好,你和妈把琪琪照顾好,她哭的话,就喂奶粉。我明天就到吴总公司去先找刘秘书谈一谈。
次日大清早,冯月亮就起床梳妆打扮,穿上一件大红旗袍,站在穿衣镜前一看,感觉光鲜照人,这让她增加了到吴总公司应聘的信心。
她顾影自恋地在领子上捏捏,在袍脚下拍拍,还转换不同的姿势,观后背、看侧身,瞧每一个部位,都感觉这旗袍穿着不俗,倒认为它像红牡丹一样把自己簇拥得雍容华贵。
这是她结婚时的服饰嫁妆,平时很少穿,怀着徐琪时,隆起大肚子,就更没有穿过。
现在孩子生下来一个月了,她又恢复了苗条身段,穿着这件大红旗袍,别具一番少妇的韵味。
临出门时,她还在身上洒了紫罗兰的香水,那香味立马弥漫开来。
在床上醒来却未起来的徐斯贵闻到香味,欠起身瞄着穿衣镜前着了一袭大红旗袍的妻子说,月亮,你是去应聘,又不是去相亲,穿那么光鲜惹眼干吗?还在身上洒香水咧!
冯月亮正用两个食指按动着抹了香水的太阳穴,忽然反驳徐斯贵,你懂了屁,作为应聘者还不是要讲形象,再说,打扮靓一点,不光是给人一个好印象,也是对人的一种尊重。
你打扮得那么妖里妖气,想迷哪一个?徐斯贵讲出有些敏感而极端的想法。
冯月亮听了不舒服,走到床前,倒竖柳眉数落,好!老娘不去代你应聘了,你自己去吧!
徐斯贵感觉理亏,又躺下身子,用认错的口气说,算了,算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快去,快去。
冯月亮扫兴地偏开头,又闻到未洗口的丈夫说话的一股气味,她朝门旮旯吐一口唾沫,便娉婷出门,朝镇上走去。
在越过田畈地垄,流水小桥的土路上,她回忆着昨晚做的一个记得不太清晰的梦,大致是她被吴总聘为女秘书,除了坐办公室,还经常和吴总一起到外应酬……这不可能,我是代丈夫应聘的。联想梦境,她越觉得恍惚离奇。
到了镇上,却不知道吴总公司在哪儿。她找一家餐饮店过早,问那店主才知,吴总公司在镇东头。
她走过去,看见一栋三层的办公大楼,一楼大门的墙边挂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牌,竖写着:江南市木棉镇建筑有限责任公司。
这时,从外面三三两两来了一些男人,估计这就是吴总的公司,她跟着几个男人走进大门,里面是一个大厅,中间放了一个木架,支撑着一块小黑板,上面板书着粉笔写成的通知:凡来应聘的男工,请带照片二张、身份证原件和复印件一份上二楼办公室搞好洽谈事宜。公司办公室宣,x年x月x日。
冯月亮对照通知反复看,感觉不必上楼了,因为有三个条件不合:
一是这里只招男工,而自己是女人,显然不行;
二是她既没有给丈夫带照片来,自己也没有带照片来。当然这件事简单,无论是丈夫还是自己到照相馆去按要求拍几张照片,不就行了;
三是身份证和复印件都没有带,只好回家去拿。
她走出大楼几步,忽然想到,既然来了,还是上楼问一下更清楚。
于是,冯月亮返回一楼大厅,登上那7字拐一样平缓上升的楼道,到了二楼,隔那么远就看见办公室门口摆长龙阵似的站着一大排人,其中不见一个女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她站在那里,蓦然产生一个念头:自己不必跟在这排男人后面站队,直接闯进办公室吧!
于是,冯月亮鼓起勇气闯,却闯不进,只是挤到了办公室门口,还没有进去,因为前面还有人在站队。
许多男人睁大眼睛朝她看,有的说,不许插队,要排队,要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有的说她插队也白插了,公司不招聘女工。
她则回眸嫣然一笑,对持后一种说法的男人讲,你说对了,我不是来应聘的,只是到办公室问一件事。
有的当场“抬扛”,你早不问,晚不问,偏偏这个时候问,浪费大家的时间。
冯月亮不管那多,从这列长队已然排至门口的一侧朝办公室直奔而去。??
在床上醒来却未起来的徐斯贵闻到香味,欠起身瞄着穿衣镜前着了一袭大红旗袍的妻子说,月亮,你是去应聘,又不是去相亲,穿那么光鲜惹眼干吗?还在身上洒香水咧!
冯月亮正用两个食指按动着抹了香水的太阳穴,忽然反驳徐斯贵,你懂了屁,作为应聘者还不是要讲形象,再说,打扮靓一点,不光是给人一个好印象,也是对人的一种尊重。
你打扮得那么妖里妖气,想迷哪一个?徐斯贵讲出有些敏感而极端的想法。
冯月亮听了不舒服,走到床前,倒竖柳眉数落,好!老娘不去代你应聘了,你自己去吧!
徐斯贵感觉理亏,又躺下身子,用认错的口气说,算了,算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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