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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出过好几位在太医院任职的御医,但到了李玉棠这一辈,因着家中没有男丁,已是落没了。
但她医术也颇为高,因此金陵城中许多女子患病,都会请她去瞧。
容昭看着李玉棠走近,一身的书卷气。
她梳着单螺髻,上仅簪着一根木钗,身上穿着一身烟紫色长袍,十分简单的装扮,但气质娴静。
容昭看着她迈过门槛走进来,随后绕过屏风。
丽娘转身将窗户掩上。
李玉棠放下药箱,问道:“小娘子,今日感觉伤口如何?”
当日治伤之时,得知容昭的女子身份,她也十分震惊。
但想到原本娇弱的女子,为替自己鸣不平,连路鼓也敢敲,她顿时又感到敬佩。
世道多艰,女子尤甚,行至半路,现有人同行。
这是件幸事吧。
李玉棠声音温柔。
容昭弯了眼:“比前日好上许多,已没有那么疼了。”
李玉棠闻言点头,丽娘帮着掀起容昭身上的中衣,只见腰背处仍青紫明显,但破损之处已在结痂。
“可见照料得很是细心,再上几天活血化淤的药,想来就会慢慢好了。”
“那敢情好。”容昭趴在软枕上,隐隐皱了眉:“这趴睡简直是比受刑还痛苦。”
李玉棠笑起来,丽娘忍俊不禁。
明砚舟在院中,闻言也牵起嘴角。
想来他为人之时应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的。
李玉棠又开了一副新药方,丽娘跟着一同去抓药。
小院里又恢复宁静。
走之前,丽娘又给容昭身下垫了个软枕,使她胸腹处没有那么难受。
“明砚舟,你在吗?”屋内传来轻唤。
“我在。”他嗓音清冷,如雾般的身影迈步行至容昭门口。
透过屏风,容昭看见一道很模糊的影子:“我想问你,亡魂可以沐浴更衣吗?我是说我染在你袖口处,那星星点点的血印。”
明砚舟一愣,他未身死,因此从未有人拜祭,也未收到过祭品。
但残魂如雾,不染尘埃,是以不用盥洗。
见他不回答,容昭开口道:“你不知吗?”
明砚舟颔,轻声道:“嗯。”
“你也没有人祭拜吗?”
“是。”
容昭叹了口气:“那等我好了,便给你捎些钱与衣裳吧,当作弄脏你衣袍的赔偿。”
捎,不是烧。
她似乎将他当成人来对待。
明砚舟闻言,不由得看向门板。
门上新糊的纸雪白,挡住了他的视线。
容昭只看见对方似乎点了下头,束着的带也微微颤动。
一人一魂,一站一卧,谁也没有再出声。
没过多久,丽娘便带着药包与早食回来了。
容昭想吃馄饨,丽娘来不及现做,便去外头的酒楼打包了一份。
麻油混合着葱末的香味直钻入鼻尖,容昭顿时感到腹中饥饿。
馄饨还很烫,丽娘端进来放在了小几上,又转身打开窗户,让风透进来。
容昭舀起一个,吹凉后咬了一口,素馅儿的,香菇的香味浓郁。
她弯了弯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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