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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门已经换上了厚棉帘,换上前阿梨给洗的干干净净,上面还绣了好几簇玉兰花,挡住外头的严寒。灶里的火还烧着,屋里暖洋洋,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亮堂堂的。
蛋饼加了葱花,咸滋滋极为下饭,薛延唏哩呼噜喝完一碗粥,眼巴巴看着阿梨,唤了句,“媳妇儿。”
阿梨笑起来,接过他手里瓷碗,去给他盛粥。薛延餍足,伸了筷子去蘸腐乳上的酱汁,赵大娘爱吃芝麻,红腐乳上也洒了一层白花花的芝麻粒儿,冲淡了咸味,不配饭吃起来也很香。
阿梨盛好粥,正捧着碗小心翼翼往回走,门帘刷拉一声被掀开,胡安和逃命一样冲进来,气喘吁吁道,“那女人怎么知道你家在哪里,还找来了”
阿梨被忽然出现的胡安和吓了一跳,手一抖,碗里的粥洒出来小半,黏在手背上。薛延急忙接过碗,又扯了块抹布给她擦,路过胡安和的时候,不忘狠狠踹一脚,“你有病”
胡安和瘫在凳子上,委屈道,“我没病。”他抹了把鼻子上的汗,又说,“你快出去看看吧,那女人就在院门口,在和阿嬷说话,你都不知道她今天的口脂化的有多夸张”
胡安和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就像吃了个死孩子。”
薛延眼角一抽,抹布直接扔过去甩在他脸上,冷脸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胡安和辩解,“我没骗你,真的,特别红”
他话还没说完,韦翠娘便掀了帘子进来,她也不说话,就抱臂在那站着,沉着一张脸看他。
胡安和打了个哆嗦。他不知道刚才的话韦翠娘听见了多少,也不敢随意开口,只能尴尬笑着,哈哈一声,状似愧疚道,“韦姑娘来啦,什么时候来的呢,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这么远的路,真是难为你了。”
薛延带着阿梨坐好,夹了块鸡蛋到嘴里,翘着腿看戏。
韦翠娘眯了眯眼,往前一步,问,“胡公子,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胡安和立即道,“哪能呢怎么可能呢我是那么记仇的人吗你那日挠了我,我养了三四天才痊愈,但我一点都不怪你。我是读书人,读书人都很讲道理的,论语中就有那么一条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
话说一半,韦翠娘蓦的喝了声,“闭嘴”
阿梨茫然看着那边,见胡安和刚才还志得意满的,被韦翠娘骂了句后立时就成了棵萎蔫的狗尾巴草,软哒哒地趴下去了。他伏在桌面上,看着脸色愈来愈差的韦翠娘,简直心惊胆战。
而一臂之远的地方,薛延低着头吃饭,不时给阿梨夹些菜,一点要管他的意思都没有。胡安和几番使眼色而未果,又累又饿,心力交瘁。
气氛沉闷,胡安和急于破冰,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了句,“那什么,韦姑娘,今日的裙子很好看啊。”
韦翠娘唇微弯,皮笑肉不笑,淡淡问了句,“能闭嘴吗”
“”胡安和说,“能。”
阿梨看了半晌,还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见着胡安和一副“我就快要死了”的样子,有些不忍,出来打圆场道,“翠娘吃早饭了吗不若坐下吃些。”
胡安和感激涕零,他赶紧起身将位置让出去,弯着腰道,“韦姑娘坐。”
说完,又急慌慌跑去橱柜里拿了两幅碗筷,端正摆到她面前。
韦翠娘颔道了句,“多谢。”
胡安和哈哈一笑,他也不敢再和韦翠娘多说什么了,干脆闭嘴。冯氏已经吃完饭,正在外头喂鸡鸭,屋里就他们四人。一张圆桌,阿梨和薛延并肩挨着,胡安和左右看了看,抱着碗挤到他俩中间,小声说,“让一让。”
薛延拧着眉问,“你做什么”
胡安和拽着他袖子,低声祈求着,“哥,我求求你,求求你了行不行和那女人坐一起吃饭,我当场就得去世,以后谁给你算账,谁教你儿子读书啊。”
薛延考虑了下,给他挪了个位置。
胡安和两眼泪汪汪道,“谢谢哥。”
本来三个人的早饭,忽的多出来两个,阿梨怕不够,又去熬了一小锅疙瘩汤。抛开最开始的小插曲不说,一顿饭宾主尽欢。
饭后,薛延到屋里换了件衣裳,又叫了胡安和,抬脚就想往外走。
韦翠娘正蹲着帮阿梨洗碗,见着他俩动作,急急站起来,“干什么去”
胡安和被薛延推出来,轻咳一声道,“修缮店面。”
韦翠娘在抹布上擦了擦手,走出去道,“先别去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们说这件事。”
薛延在胡安和腰上拧了一把,他疼的呲一下牙,问,“说,说什么啊”
韦翠娘也不多废话,直接从袖子里掏出银票,在胡安和面前抖了一下,“你们不是缺钱吗,我有啊。”
银票就是银票,自带一种迷之诱惑力,薛延看过去,愣了瞬,眯了眯眼。
胡安和眼都直了,好不容易才缓回神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韦翠娘抱着臂道,“你们不是想开酒楼缺钱吗,我可以借你们啊。”
薛延手指抵着下唇,上下打量她,“你就不怕我们冲了宴春楼的生意”
“若是宴春楼未开分店之前,定是怕的,陇县本就这么小,再来个戗行的,还要不要人活。”韦翠娘道,“但现在不同,我爹去年在永定县盘了半条街的地皮,准备开个大酒楼,永定约有两个陇县那么大,到时候这边的生意自是难以顾及,本想着招个有头脑的凑合管着,现在看来,还不若直接搭伙与你一起干。”
这理由充分,让人信服。薛延挑眉,但心中仍旧存疑,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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