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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被一顶软轿抬回了荣芙院。
含霜、含月两个赶紧将床铺好,将姜氏放置于床上,见她呼吸有些急促,又解下了她外面的褙子,将衣领略松开些,姜氏的呼吸才好了起来,可是人却并未醒。
谢昭宁看着母亲昏迷不醒,眉头紧皱。
待白姑打了热水上来,谢昭宁将热帕子接了过去,给姜氏擦脸。将脂粉都擦去了,才现姜氏脸色苍白,竟像是血色都褪去了,她的心也越来越沉。
此前范医郎不是说,母亲不过是守夜劳累,休息几日便好了么!为何今日又会晕倒?
前世母亲出过此事吗?似乎是并没有的,但毕竟已是岁月漫长,她又如何都能记清。
究竟是哪里变了?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动手脚——
谢昭宁眼中闪过冷光。她以前只是惯性地想着祖母会出事,因此多防着祖母那边,日常的饮食起居都叫白姑好生盯着。反倒是忽略了母亲这边,若是母亲被人暗中所害,那着实是她的大失误了!
谢煊、谢承义迟几步到,谢承义虽然焦急,但略微查看过后,也只能守在屏风之外。谢煊则大步进了西厢房,先问谢昭宁:“如何了——”话音刚落,他已经看到姜氏不仅没有醒,反而脸色早已白得如纸一般。
毕竟是多年夫妻,又是相濡以沫,谢煊心里焦急,三两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连声唤:“阿婵、阿婵!”见姜氏并没有丝毫醒的模样,又问外面的小厮,“快去巷子口看看,范医郎可已经到了!”
范医郎所在的甜水巷离榆林巷不过一条街,派的马车去接,因此谢煊问后不久,范医郎就很快到了,进了西厢房。
侍奉的女使便如往常般,将月稍纱的纱幕放了下来,只将姜氏的手放在外。
谢昭宁见了却道:“母亲已昏迷至此,必要让医郎看个究竟,不要放纱幕,只将被子掖好就是了!”
含月含霜飞快地又将纱幕卷了回去。
范医郎听了暗暗地点头,就诊自是望闻问切最好,可他行医多年,见惯了许多人家,莫说望闻问切了,有时遇到生死之虞的事,譬如只能以针灸治病,也绝不肯让女子露了半分肌肤,白白误了性命的也大有人在。谢家于此上倒是不拘泥。
他定了定神,上前给姜氏看诊。
范医郎先是翻了姜氏的眼皮,看了舌苔,才隔着一层纱布,将三指按于手腕三门九部之上。
谢昭宁见范医郎脸色越来越严肃,心也越的沉。只等着听范医郎究竟如何说。
范医郎却又轻轻地咦了一声,突然睁开眼道:“恕老朽冒昧了,敢问尊夫人月信……这些时日可准?”
含霜就答道:“夫人月信已有两三月未至了,只是夫人忙于药行,本就时有不准,因此并未在意。”
谢昭宁听到这里,突然有所感——难不成——
范医郎才含笑道:“那便是了,尊夫人这脉是有喜了,约有三月余了!故劳累、惊惧才会以致昏厥。”
这话一出,谢昭宁只觉浑身一轻,方才的紧绷都松了下来。本以为母亲是得了什么怪病,谁曾想竟是有喜事了!
谢煊闻言也很是高兴,忍不住追问:“先生当真没看错?()”又有些疑惑,上次看诊也不过是几日前,按说若是三个月余,应早已显出脉象,为何当时并未看出??()”
谢昭宁看向范医郎,其实她也有此疑问。
范医郎有些惭愧:“上次诊脉时,夫人脉象很是紊乱。今日夫人脉象略平缓了些,老朽才听了出来,不过此次定是不会再错了!”
范医郎这般一说,谢煊自然觉得是自己话没说好,道哪里哪里,范医郎医术精湛云云。
范医郎顿了顿,却又道:“不过夫人三十余才有孕,胎像不稳,必要好生养胎,绝不可操心过多,也不能惊悸忧思。老朽再开上几帖安胎药,尊夫人慢慢调养着,定能平安产下麟儿!”
谢昭宁就道:“先生放心,我们决不会让母亲累着。安胎的药方先生尽管开便是了。”
范医郎拱手应下,谢煊心里高兴,不仅让小厮给了范医郎准备了封红,还亲自送范医郎出门,一边细细向他询问,日常饮食起居都要注意什么。
因姜氏是喜脉,屋中的气氛也轻松起来。
谢昭宁松了一口大气,忍不住握着白姑的手,只觉得自己从未这般高兴过:“白姑,母亲身子没事,我还要有弟弟妹妹了!”
她觉得往日云翳甚多,难得像今日这般晴朗起来。
白姑看着谢昭宁先是紧张,到现在的放松,额头都微出了细汗。她从袖中拿出手帕,慈爱地为谢昭宁擦拭额头,笑道:“是的,大娘子尽可放心了,咱们夫人没有事!”
且她心里还为姜氏感到高兴,她深知谢煊和姜氏的情谊已不如从前,举凡姻缘总是如此,在岁月的蹉跎,日常的打磨之下,谁又能一直浓情蜜意,情深似海?如此,那蒋氏可不就是趁虚而入了,她又资质甚高,与郎君年少相识,怎能不胜过了夫人去?她只盼着有了这个孩子,谢煊渐渐地把注意力又都用回到夫人身上,将那蒋氏尽快忘了是最好的。这多亏了大娘子,正好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设计将蒋氏禁足了,实在是大大地对夫人有利。
白姑想到这里更是眼神更是温柔,只觉得大娘子真不愧是夫人的女儿,亦是夫人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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