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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明亮如白昼,傅寄忱站在落窗边吞云吐雾,脚边落了几个烟头和一堆烟灰,一双幽深的黑眸透过窗直直望着前庭。
雨雪停了,路灯在夜色下静静散着光晕,照亮喷泉池、八角亭、直宽阔的主干道,以及道旁高大的绿植。
唯独不见沈嘉念的身影。
从傅寄忱身旁路过的佣人都不自觉放轻脚步,不敢闹出任何动静打扰他,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周容珍不时瞥一眼他的背影,也不敢过去问需不需要准备宵夜。
自从沈嘉念住进蔷薇庄园,整体氛围都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她性子沉静、话不多,但多一个人总会多一分热闹。
她和傅先生之间有过玩笑般的小打小闹,正儿八经吵架没有过,今不知为了什么事吵起来,一个站在这里沉默抽烟,一个转身跑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周容珍默默叹息,分出一部分精力注意门外的动静,以便第一时间现沈嘉念。
她有预感,今晚嘉念不回来,先生不会好过,整个庄园的人都得跟着遭殃。
周容珍沏了一杯热茶端来,默不作声放在傅寄忱旁边的斗柜上——他一伸手就能拿到的方。
转过身的时候,一根燃烧殆尽的烟蒂掉落在板上。
周容珍顿了顿步子,没说什么,往厨房走去。
傅寄忱侧目,看了眼柜子上飘着热气的茶,没动它,转而拿起边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
正准备点燃,落窗外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
傅寄忱握着打火机的手垂下,注视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近,唇角勾起冷笑,走的时候那么决然,还回来干什么。
当他这里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周容珍从厨房出来,无意间瞧见先生在笑,虽然那笑容算不得多么温和,好歹比方才沉着一张脸要好。
她猜肯定是嘉念回来了,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果然从窗子里看见嘉念正往回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多看几眼就现她不太对劲,垂着脑袋,边走边抬手擦脸,是在哭吗?
周容珍不知道雪已经停了,从门边拿起一把伞,准备去接沈嘉念。她刚迈出去一步,身后传来冷冷的一声:“不许去。”
周容珍倏然间愣住,不知所措。
沈嘉念不知走了多久,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只凭着直觉往前走。出去的时候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回来的时候同样。
她对裴澈放出的那些绝情的狠话,此刻全部化作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浑身上下痛到极致。
她难道不知道裴澈是无辜的吗?她难道不清楚他父母犯的错不关他的事吗?她难道不懂他对她的感情吗?
她知道,她都知道。
为了让他早日放手不再纠缠,除了用言语狠狠刺伤他,别无他法。
她和裴澈这辈子终究没有缘分。
早就有这样的领悟,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眼泪控制不住流淌,心如刀绞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
沈嘉念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活不下去的感觉,见了裴澈,那些被她小心掩埋的伤痛全部翻了出来,折磨着她的意志。
她抬起手再一次擦掉眼泪,很快,视线又被泪水模糊。
沈嘉念干脆用袖子死死按住眼睛,脚下还在不停往前走,她很清楚这条路上没有任何障碍物。
然而就在这念头划过的一霎,踢到了什么东西,出“嗷”的一声,紧接着她脚踝处一阵痛。
沈嘉念一下蹲在上,捂住脚踝痛哭出声。
一只黑色的中型犬叼起上的东西飞快窜进了花丛,不见踪影。
傅寄忱在屋内正好目睹了这一幕,脸色铁青拉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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