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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菊连惊带累病倒了，伺候姚联官俩口子吃罢黑喽饭，自己只喝了碗开水就躺下来。蓝梅还没有回来，黄菊放心不下，又爬起来到胡同口往东南看看，村外没有人影，天黑得很快，已看不清东西，黄菊自言自语地往家走：&1dquo;唉！蓝梅呀蓝梅，你这不是作践自己的身子吗？这大雪天，这个冷劲，怎么还不回来？”

  次日，姚联官早早起床伸着懒腰喊黄菊去铡草。黄菊浑身酸疼像散了架的丝瓜秧，咬咬牙爬起来，看看身边不知啥时候才回来的蓝梅已穿好衣服，又准备上路，黄菊心疼地说：&1dquo;蓝梅，雪太大，天太冷，今格别去了，啊！”

  蓝梅没吱声，伸手从挂在房顶上的篮子里摸了两个窝窝，顶着风走了。

  黄菊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牛棚，姚联官已掂来十几个谷草个，黄菊愁了，说：&1dquo;四弟，今格大嫂不舒服，兴是冻着了，浑身没劲，少铡点够喂两天就沾了，等大嫂病好点再铡。”

  姚联官没好气地说：&1dquo;铡一回是一回，没劲就铡慢点。”说罢蹲在地上，拆开谷草个，杀了一大把秆草就往铡里填，黄菊用上吃奶的力气摁了两下没摁到底，喘着气说。&1dquo;少填点吧，俺摁不动！”

  姚联官嗔恼地说：&1dquo;使劲呀！不用劲就摁得动了，能干啥？吃饭的时候咋没听见你说过没劲？”不情愿地丢掉一缕。

  黄菊紧咬牙关坚持着摁铡，棉衣里已虚汗漉漉，临近晌午，黄菊一整天只喝了一碗水，饥肠辘辘，头晕目眩，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铡墩上，把前额碰了一个鸡蛋大的血包。姚联官毫无怜悯之意，反而生气地把手中的谷草甩在黄菊身上，嗔目切齿地瞪着眼说：&1dquo;装啥？”扬长而去。

  黄菊慢慢爬将起来，摸摸头上鼓起的大包，泪水像瀑布一样淌下，挣扎着走到牛棚的软床边，靠墙半躺着。

  刘桂巧怒气冲冲地拐着腿进来，骂道：&1dquo;装什么蠢猪，铡那么几根草就累病了？天都晌午错了还没吃早饭，你想把我们都饿死呀？滚起来做饭去，别叫俺动手！”

  黄菊心中有气，不敢还嘴，&1dquo;唉！”长叹一声，扶着墙回家做饭去了。

  静悄悄的夜又来了，姚联官把牛牵到槽上，撮了一筛子秆草，在牛圈里筛了筛倒在槽内，从布袋里抓了把谷糠散在草上，添水拌了拌，急慌着忙地回到家，往刘桂巧跟前凑，被刘桂巧抬脚踹到屋当中，捂着鼻子嚷嚷：&1dquo;臭死了！一股牛粪味，离俺远点。”

  姚联官不管哪些，一步窜到炕上，抱住刘桂巧亲了一口，说：&1dquo;没哪儿严重，庄稼人能没牛粪味？来一回！”说着就去扒刘桂巧的衣服。二人很快滚进被窝里云雨了一场，姚联官抱着热乎乎的媳妇不愿起身往牛棚里去，刘桂巧捶着他的胸脯说：&1dquo;别在这磨蹭了，得过了，滚到牛棚里去吧，以后别钻俺的被窝。”

  街门响了，院里响起拖擦拖擦的脚步声，姚联官趴着窗台瞅瞅说：&1dquo;二嫂回来了！”

  &1dquo;疯狗的腚，傻x！冻成这个样子往县城跑图个啥？”刘桂巧骂骂唧唧。

  &1dquo;随她去，冻死活该，咱亲咱的。”姚联官又搐在被窝里。

  半夜，姚联官不放心牛棚，起身要走，刘桂巧抱着脖子不放手，姚联官说：&1dquo;牛棚里不住人不沾，张庄有户人家头两天买的驴，晚上没有人看着，被贼给牵走了。”

  刘桂巧生气地说：&1dquo;一家人数你辛苦，养着这么多闲人有啥用，上学的上学，又不是自己的儿子，供他上学有什么用？坐着吃闲饭的吃闲饭，养头猪还能吃肉，养着这个干啥？整天没事逛县城的逛县城，是活不干，不如养条狗。一个有用的东西没有！”

  年关即临，家家都忙着准备年货，碾粘面、磨麦子、添衣，买鞭炮，姚联官买了二两糖瓜交给大嫂，腊月二十三日黄菊将糖瓜供在灶王爷前送灶王爷上天，点上香，烧上纸，把贴了一年被烟熏得模糊不清的灶王爷像揭下来，双膝跪地将灶王爷像填在火里，口中念道：&1dquo;灶王爷大恩大德，保佑俺们一家人等年年平安，今格送你上天去，见了玉皇大帝多言好事，多说好话，年三十再请你回来和俺们居家人等一起过年。上天言好事，下天降吉祥，阿弥陀佛！”

  蓝梅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正赶上黄菊送灶王爷，二话不说，挨着黄菊跪下，双手合在胸前，自言自语&1dquo;俺求灶王爷见了玉帝，叫他老人家开开恩，给俺丈夫联国托个梦，就说他妻子蓝梅日夜盼着他回信，若能如愿，俺愿天天给灶王爷磕一百个响头，阿弥陀佛！”

  年之际姚联官需住在牛棚喂牛，刘桂巧生了真气，嘴噘得能牵头骡子，警告姚联官：&1dquo;过年不在屋里陪着俺，永远别想再挨俺的身子！”

  姚联官心肝宝贝地好话说了千千万，牙磨去半截，刘桂巧是老鹰抓兔子，一把死拿。姚联官说：&1dquo;牛棚没人住不放心，大年下出了事不吉利，小心为妙，俺不去谁去？”

  &1dquo;你家里的人都死光了？联顺放了学在家呆着干啥？当灶王爷供香着？不沾，叫他去。”

  姚联官无奈，只好按刘桂巧的话去办。把姚联顺叫到牛棚商量，求他帮着喂几天牛，年一过就换班。姚联顺把头摇得像风摆葫芦一百个不答应，还说风凉话：&1dquo;怕老婆顶灯，四哥还没顶灯，俺不喂，啥时候四哥顶着灯来求俺，俺才喂，俺真想试试嫂子的脾气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