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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守不掩狐疑的瞧住他,“你想怎么查?”
慕辞走上前去,自然在镇守身旁落座,道:“大人不也怀疑那条贩珠之船已久,不如趁此机会让我登船看看?”
一听他打的竟是那条船的主意,镇守立如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身躯弹往后一撤,连连摆手道:“沧城军自昨夜便死死盯着那船,你还想去招惹?不行不行,这决计不行!”
昨日夜间,他去向统帅求那不宜之情时,统帅便已向他传达了郎主将遣人暗查那条商船的意思,并叮嘱他切不可打草惊蛇。
然这一大早这小子便想去闹腾那条船?
这岂不是要他老命!
慕辞本还想再说几句,谁知这老头就是抵死了不听他讲。
“此事绝对不行,你想都别想!”
嚷罢,镇守便将身一避,一副闭言送客之貌。
他这反应倒也在慕辞的预料之中。
毕竟这位早年仅务于操持家务的镇守大人也是因家中小辈不成器,不得已才承其亡妻之位,做了这小镇的镇守,良心倒是没得说,就是过于本分了。
“此事若是置于当年女君犹在时,恐怕早已设法将那贼船里外翻了个底朝天。”
“你……”
他冷不防的将自己已故先妻搬出,镇守想当然心中一阵刺痛,却也霎折了气软,想怒之回驳,却到底是没有底气嚷出来。
“新穴遭窃不过雪上加霜罢了,大人难道就未曾想过,近数月来暴毙的女子其死因许也存异?”
“岂有你说的那么……”
“这天下岂有哪种瘟疫只传女而不传男?何况每逢谁家女子病故,入葬不过三日即尸身被盗,而非异疾身亡者则于墓中安然无恙——此间种种相连,大人竟毫无察觉?”
镇守被慕辞一句接一句逼得讲不出话,焦躁难抑的便起身在堂下来回疾走。
“你说这种种,我岂会不知!”
嚷着驳了一句,他又来回转了两圈,才又压低了声道:“可那条船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那船主手握尚安印,我此方又无半点证据可疑此船行事苟且,你……你这叫我如何去查?”
“再者而言……”
话至此时,镇守终于算是消了气,瞥了潮余一眼满是为难,“与那船相关的种种,也不过是你一厢猜疑罢了。”
一厢猜疑?
慕辞心下暗为切齿。
此船之疑岂是朝夕之事!
早在去年他出征南伐之前,便已因阳东郡黑市一案遣人追查了尚安府暗渠脉络,其中当属这条船情况最为隐秘复杂,依线人所言,此船之主洪士商恐怕不仅为尚安府令暗养的狡兔,甚可能还与国师有所勾结。
若非他此番氐人湾失势又遭逢铁角峡兵变,被太子于国中大造其身故之谣,这丛暗生于朝荼毒于民的荆棘便是不连根铲除也至少要被他大损爪牙,岂还用得着与这胆较鼠怯的镇守多费口舌!
“就算是我一厢猜疑,而今大人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倒也不是非得拦着你,实在是当下情况特殊,你若打草惊蛇坏了沧城军与郎主的计划,你我岂还有命!”
“我自有万全之策不会打草惊蛇。”
镇守还欲再驳,慕辞却着实没有心情与他多辩了,于是抢在他前利言道:“倘若此事为他人查明,异疾确为人祸毒戮,那大人必担失察之责。纵是无人查此真相,大人得保官职,又当如何与丧其至亲或异疾无医的百姓交代?还是说大人当真能不顾亡魂冤情而彻底雪藏此事?”
慕辞讲话时特有一面无情冷漠的态色,此番言语也不过就是将事实一番列数,却数落得镇守宛若被定了罪似的,心中擂然成震。
可回过神后,他又还是不得不担忧沧城军那方,却一抬眼,临到了口头的话竟生生让潮余一道冷利的眼神给噎回去了。
每次同这胆怯又愚钝的镇守商谈,慕辞都深感自己的耐心根本不够用,于是也不同他废话了,便直言令下道:“你若不想见我打草惊蛇,便派人去向那尚安船引荐,就说是你熟人欲与家妻登船选珠。”
镇守愕然大惊,“你聘入谁家宅邸了?”
“多的便不由你管了。”
最后冷冷甩下一句后,慕辞便转身出门。
他出门时那呆若木鸡的目光仍在门边注视着他,他慕辞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跟在后头出来的镇守却被他帘弟鬼鬼祟祟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你猫在这做什么?”
“兄长,方才那是谁家的小郎君?”
“先前来拜访的友人家侄子。怎么了?”
“我瞧那小郎君姿容不凡、气度出众,咱家长姑娘房中不还缺着正君吗,兄长何不为姑娘引见引见?”
才在潮余身上吃了一场气怨的镇守,出门时还寻思着那小子的叔父何时才能来将这祖宗接走,而他帘弟竟还有招之入婿的念头!吓得镇守大人脱口就是一句:“你疯了?!”
“聘他做我女婿,我不活了?就现在捧着这祖宗都够我折寿的了!”
帘弟叫他喊得大气不敢出。
而刚出至院外,正好将镇守嚷嚷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慕辞也不禁闷着火在心中暗想——这若是在他的王府里,他怕真得趁着一个脾气上头将这老头的舌筋给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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