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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渐深了，戴淑芬让孩子去休息，园园却摇头——她不想她妈妈独自一人辛苦。

  又熬了一阵，园园实在困得不行了，起身走到院子里想打水洗下脸，却意外地望到锈迹斑驳的铁门外，那辆车子还停在那里。

  她十分讶异，马上跑了过去。车窗摇下来，傅北辰的脸在只有点点亮光的黑暗里，有些模糊不清。

  &1dquo;傅北辰&he11ip;&he11ip;”她现自己喉咙有点哑，便gan咳了两声，&1dquo;你怎么还没走？”离先前她送他出来时，已过去几个钟头了。

  &1dquo;别太伤心。”他轻声安慰。

  园园愣了下：&1dquo;嗯&he11ip;&he11ip;”

  傅北辰又看了她一会儿，这次终于开动车子走了。

  园园看着车子消失在黑沉沉的夜幕里，心里有一丝暖意涌上来。

  最终，程园园守夜守得起了低烧，她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到netg上的，甚至做了很多梦。

  她梦到儿时爸爸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前面那条横杆上，在小弄间穿梭；梦到奶奶用筷子抽她的手心，说她没用；又梦到自己朝一道越走越远的年少背影喊着什么&he11ip;&he11ip;

  最终，她跌落进一片茫茫海水里，有人在水的上方，明明近在咫尺，她却始终看不清是谁。

  第十章、葬礼（下）

  最终，她跌落进一片茫茫海水里，有人在水的上方，明明近在咫尺，她却始终看不清是谁。

  等园园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头依然有点晕乎。

  楼下人声喧沸，她赶紧简单梳洗了一下，匆匆下了楼。院子里、客厅里已经摆上了酒桌，园园见在忙碌的妈妈脸色苍白，她心里很自责，明明是回来帮忙的，却反而成了累赘。她赶紧上去帮忙，&1dquo;妈，你去休息下吧。”

  戴淑芬摇头，&1dquo;休息过了，我没事。你呢？还好吗？”

  &1dquo;嗯。”

  这时园园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来，结果一不小心竟给按掉了。

  一看，竟是主编张越人的电话。她忘记跟单位领导请假了！

  主编是衣食父母，可不能怠慢。因为周围很吵闹，园园便跑到院子外面回了电话。张越人严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1dquo;无故翘班，还拒接电话，你如果不想gan了，也应该先把辞职报告递给我。由我批准以后，才能走。”

  &1dquo;我&he11ip;&he11ip;”园园气结，一时竟然接不上话。

  &1dquo;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陈述你的理由。”

  园园的声音黯然，如实告知：&1dquo;我奶奶昨晚过世了，我现在在老家。对不起，我忘了跟您请假。”

  电话那头一瞬间沉默了，正当园园以为电话信号断了时，张越人道：&1dquo;需要几天？”

  &1dquo;两天。您要的稿子我已经写了大半，我&he11ip;&he11ip;”

  张越人直接回复：&1dquo;处理好家事，回来补假。稿子回来再说。”末了又加了一句，&1dquo;如果有困难，可以找我。”

  &1dquo;嗯，谢谢。”园园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面冷心热。张越人就是这种人。

  午饭的时候，程家在玉溪镇最有头有脸的人程建林到了。程建林是上一届玉溪镇的镇委书记，玉溪镇的开，他算得上是头位功臣。

  戴淑芬很郑重地接待了他，把他迎到屋里坐，喊了园园，让她泡杯茶过来。有人找戴淑芬问事，她便走开了。没一会儿园园端着茶过来，叫了声：&1dquo;建林叔公。”

  程建林看着园园问：&1dquo;你是&he11ip;&he11ip;园园？”

  &1dquo;嗯。”

  &1dquo;都长这么大了啊。”程建林退休后很少出门，加上园园一直在外地上学。他上一回见到园园，还是在她父亲的葬礼上。没想到这孩子竟还记得他。

  &1dquo;叔公身体可好？”

  &1dquo;嗯，好。”

  闲聊之间，程建林得知园园已经毕业，便问起了她的工作。园园说自己在一家杂志社工作，还说到这份工作是程胜华介绍的。按辈分，程胜华是程建林的侄子辈。程建林提起程胜华，倒是一脸的荣耀。当年程白的太公程谦是公主村出去的，程谦医术jīng湛，在清末曾入宫做过御医。在任御医期间，还得过光绪帝钦赐的&1dquo;功同良相”匾额一块。所谓&1dquo;不为良相，当为良医”，光绪帝的这块御赐金匾，使得程胜华家在文人辈出的玉溪镇也算是一枝独秀。

  而园园对于自己五百年前跟程白也算是一家这点，以前是沾沾自喜，现在是感慨良多。

  &1dquo;听说胜华的儿子现在也做了医生？”

  &1dquo;嗯。不过他学的是西医。”

  程建林上了年纪，一聊起来就停不下来。园园开始也随着他聊，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1dquo;叔公，我家以前有个祖传的瓷瓶，它后来不见了，这事您知道吧？”

  &1dquo;自然知道。”

  &1dquo;我奶奶说，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没法延续程家的香火，使得祖先留下来的宝贝没有办法再传下去，所以祖先把它收回去了&he11ip;&he11ip;”园园说着，看向程建林，&1dquo;您也这么认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