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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蒋氏撺掇,可香莹娘的目的是什么?
蒋氏想将她赶出孙家,香莹娘呢?她可没立场也这样要求。
那她要什么?
银子?
阿娘给她留下大笔嫁妆的事孙家人是知道的,这次她进京把嫁妆全换了银票,的确有个十来万两防身。香莹娘可不会知道此事。
“香莹娘,你且将话说清楚,否则这脏水若是泼错了人,这天子脚下律法严明,可不是一句两句赔不是就能扯清的。”
苏瑜站到香莹娘面前,看着她的老眼一字一句的说。
香莹娘虽然哭着,但她的眼睛已经不由自主往蒋氏那边飘去,苏瑜便清楚此事乃蒋氏授意,若真坐实她逼死女婢这罪,再告到官府里,就不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了,大了去还有可能坐牢。
“你少在那里威胁香莹娘,瑜姐儿,你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何必假惺惺提醒,我看你这是恶人先告状。”蒋氏叱声。
香莹娘像是受到指令似的开始嚷哭,“我的命好苦啊,我的命好苦啊,可怜我那闺女还那么小,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也没人给你做个主哦……我的命好苦哦……。”
面对哭得声声悲恸的香莹娘,苏瑜只觉耳旁聒噪得很,和香莹娘说道理肯定说不通,也不知袁嬷嬷能打探出什么消息。苏瑜深吸了口气,竟大大方方在余氏下坐下了,尔后对采玉说:“说了会子话我口干得很,去帮我倒杯茶了。”
苏瑜这镇定自若的态度一显,余氏和蒋氏都看愣了,连哭闹叫惨的香莹娘连哭声也失了丝底气,傻傻的看着苏瑜,硬是想不通这姑娘哪里不对。
苏瑜没理会蒋氏和余氏投来的无尽疑惑,面是捧着采玉递来的茶盏对香莹娘说,“别停呀,继续哭,等你哭够了咱们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香莹娘又拿眼去看蒋氏。
蒋氏恼她没用,栽脏都栽得这样露天,“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逼死香莹的。”
香莹娘由先前的痛哭流涕变成抽泣,但见苏瑜一副我等你哭完的架式,渐渐地,连抽泣声也止了。
坐在上的余氏拿眼惊叹的看着苏瑜,她做二房的正头主母也有些年头了,后宅子里出几个刁奴恶仆是常事,那朝廷里的官还有良莠不齐的呢,何况她那小小的后宅子?每每遇到此事,她处置起来都十分吃力,特别是那些喊冤的婆子使役,就例如今日这香莹娘,昨夜她听得清清楚楚,是蒋氏命香莹给苏瑜送去的下了蒙汗药的茶水,被捅破后苏瑜是传了话来的,香莹定是脸皮薄羞于见人这才自尽,与苏瑜何干?可偏偏香莹娘就是吃住苏瑜,说是她逼死的香莹。
她的处置方式,是听双方对恃,然后说服苏瑜多多给香莹娘一些安葬银子,香莹娘看在银子的份上,此事也就结了。
偏生苏瑜的态度大大出她的意料,小小的姑娘不过双十,坐在那里捧着茶盏嗅香抿茶,魄人的气势就在她一呼一吸间流淌开来,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她依然不慌不乱稳如泰山。
直到没再听到香莹娘半点哭声,苏瑜才将手里的茶盏递回采玉手里。
她眼帘下沉,身子略歪靠着圈椅,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但说的话却字字如冰,“看来你是准备好和我对恃了。”
“是……是。”香莹娘为这气势所摄竟不敢抬头回话。
蒋氏瞧着香莹娘没了先前的气势,连说话的底气都快没了,担心今日又要让苏瑜从她编织好的笼子里逃脱,出声道:“瑜姐儿你这什么态度,你是个主子,可香莹娘才是苦主呢,香莹的尸身现在还摆在屋里头,就等着香莹娘给她讨回公道方才出府呢。你这作派给谁看呢?怎么你把人逼死了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论胡搅蛮缠苏瑜当初是很服章嬷嬷的,现在她又多了一个佩服的人,那就是蒋氏。她这一口信口胡诌的功底肯定不是嫁进孙家后练出来的,而该是从娘家带来的。
“三舅娘既是要替香莹娘撑住场面,那咱们就好好的从头说起。”苏瑜动了动身子,淡笑里竟是安宁美好,“香莹娘,你说我逼死了香莹,证据呢?”
这套路终于走上正轨了,香莹娘松了口气,这不正是她与三太太商量好的对话话本吗?若是有人问她拿证据,她便这样说:“昨晚香莹回屋就哭,说是姑娘你把她赶出景晖院,还说姑娘你要把她卖出去,这孩子由小就在老奴身边,她定是听了姑娘的话,害怕姑娘把她卖了,才想不开上吊,这样难道还不算是姑娘逼死了她吗?”
她几时说过要卖香莹的话?
此时死无对证,蒋氏便是紧抓这点不放来找她晦气的罢。
“先,我没说要将香莹卖出去的话,再者,要说此事的源头,不正是她听信三舅娘撺掇给我递了壶下了蒙汗药的茶么?若是她昨夜没有背主,今日又岂会没了性命?香莹娘,你不去找三太太这个罪魁祸,倒找上我这个受害者,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是孙家的丑事,苏瑜这样随意宣之于口,余氏觉得很是不妥。
蒋氏则脸青了大半,“你胡说什么?青天白日你就胡乱栽到我头上,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可是妨妹妹亲口所说,三舅娘不承认,那就该地妨妹妹逼死的香莹才对,更怪不到我身上了。”
苏瑜四两驳千斤,简单几句话便将蒋氏刺激到想将她活撕了,但这还不够。
“我昨日一见那香莹就觉得她很是乖巧,只是年纪小往后可以好好栽培,没想到倒叫妨妹妹先下了手,只是不成想竟栽培成把她的性命都交待掉了,香莹娘要找人讨回公道,的确要去找妨妹妹。”
“住口。”蒋氏一声恕吼,几欲抓狂,她已害得妨姐儿没了清白,再连名声也保不住妨姐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这是攀咬,你这是栽脏,你没证据还胡说八道。”
一旁暗观的余氏又被苏瑜惊到了,看着她不痛不痒几句话竟将蒋氏刺激成这样,蒋氏还拎不清上门去找晦气,这不是自寻不痛快么?
“既是如此,那便报官吧。”苏瑜神情淡淡地,与蒋氏的泼妇行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蒋氏和香莹娘心中一咯噔。
不对啊!
这明明该是香莹娘哭诉到最后要拿来威胁苏瑜的话,怎么倒从苏瑜嘴中这样云淡风轻说出来了?
“不可。”到这个份上,余氏大抵是看清楚苏瑜的打算了,香莹娘无何栽脏她不接招,更是将妨姐儿扯进来,一旦扯进妨姐儿蒋氏势必不肯,她会怒,会乱了所有分寸和冷静,苏瑜正好捏住时机,将主动权握到了自己手中,逼得蒋氏和香莹娘当场愣掉。
这么好的心机谋算,这样精准的当机立断,出现在个嫁人两个月被休出府的弃妇身上,余氏想不通。
“瑜姐儿,此事是家丑,不宜外扬,若是闹到官府,咱们孙家爷们儿在外的名声,女眷在外的名声,只怕都要受到影响。”余氏吃不准苏瑜会不会放过蒋氏和香莹娘,但先安抚提醒要害总是没错的,“咱们孙家才到京城立足,脚根尚且不稳,万不可闹出笑话来!”
“二舅娘,一条人命可不是笑话!”苏瑜煞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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