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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喻慢慢地盯著沈致知的臉，忽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哥哥，你送我的生日禮物被小書弄壞了。」

沈致知一愣。

沈喻繼續說：「你送我的熊玩偶，被小書扯斷了胳膊和腿，扔到泳池裡去了。我好擔心它，可是我不敢下水，不敢把熊玩偶撿回來。」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懵懂，就像做了一個夢剛醒，然後在講述這場夢一樣，「我沒有把熊玩偶撿回來，對不起。」

沈致知徹底僵住了。

因為這是沈喻十四歲那年發生的事情，熊玩偶是沈致知隨手送給沈喻的生日禮物。沈喻當時表現得很喜歡，去哪裡都要帶著他。後來有一天，這個玩偶忽然不見了，再找到時就是在泳池裡，變成了一團殘缺的布和填充棉。

沈喻當時哭得很傷心，哭得讓他心煩。

他只好答應沈喻，以後會再送他一個的，沈喻才終於止住了哭泣。

後來……後來呢？沈致知有些恍惚，他後來送給沈喻的玩偶了嗎？

——沒有。因為工作很忙，所以他忘記了。

而沈喻也沒有再提起這件事，因為他也忘了。

沈致知幾乎是落荒而逃。

「檢測到情緒波動：後悔，情緒來源：沈致知。」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沈喻輕蔑一笑，重閉上眼睛休息。但他完全睡不著，因為此刻他的腦袋裡全部都是江存川走時說的那句話。

——小魚，不管你想做什麼，小叔永遠站在你這邊。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害得沈喻心驚膽戰，生怕被江存川看穿自己的真實身份。

難道江存川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沈喻，而且在故意裝傻報復渣男？可如果他真的發現了，怎麼會什麼動作都沒有？

就連日日和原沈喻相處的沈向書和沈致知都沒有發現沈喻的不對勁，江存川卻能發現，可見他對原沈喻的看重。這樣的江存川如果發現真正的沈喻已經不在了，會什麼動作都沒有嗎？

甚至還能哄著他這個鳩占鵲巢的孤魂野鬼這麼久？

怎麼想都不合理。

沈喻忍不住戳戳系統：喂，難道不能把江存川的情緒波動也納入檢測範圍嗎？我怎麼覺得比起那三個渣渣，江存川的危險值要更高一點。

系統沒有說話，沈喻也沒指望它會真的回答。只是他心裡太不安了，想要隨便找個方式發泄一下而已。

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即使大腦清醒地告訴他，江存川是一個危險人物，但沈喻還是不由自主的信賴、親近他，堅定地相信江存川不會傷害自己。

「相信江存川難道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嗎？」沈喻抽了抽嘴角，帶著抱怨的語氣小聲碎碎念，「傻子沈喻，遲早被人家騙得連底褲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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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白特助看著滿面頹色的沈致知，面露驚訝。

在他的印象里，沈致知一向是妥帖細緻的，就算在私人時間，也一定會把自己收拾得整潔乾淨，立刻就能出席一場重要會議一般。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這衣服好像是一套居家服？

白特助更驚悚了。那個以細節控聞名的老闆，竟然會在大半夜穿著居家服到公司加班？還把他也叫上了！

沈致知疲憊地撐著腦袋，表情嚴峻，似乎在思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白特助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到沈致知，導致他的決策出現問題。那麼大一口鍋，他一個小小助理可背不起責任。

深夜加班，還要頂著這種威壓，想哭。

「白特助。」沈致知忽然開口，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座椅扶手，這是一種人在緊張和思考時的無意識動作，「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怎麼突然問這個，難道是要把他換掉？！

白特助更害怕了，顫顫巍巍地回答：「Boss，我從大學畢業就跟在您身邊，到現在已經六年了。」

言外之意就是：Boss，我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千萬不要把我換掉啊啊啊！！！

「六年……小魚生日那年是十四歲……」沈致知忽然抬頭，眼睛裡散發出一種白特助從來沒有見過的光芒，「四年前，沈喻過生日的時候，他的生日禮物是你準備的嗎？」

沈致知是個工作狂魔，這件事白特助從來到他身邊的第一天就知道了。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沈致知一概不理，包括自己弟弟的事務，也一概交由自己的助理負責。

就連沈向書過生日時的生日禮物，沈致知都全權交給白特助去挑選。

好在白特助對沈向書的喜好了如指掌，每次都能送到沈向書的心坎上，從來沒出過問題。

累嗎？累！但是工資高啊！一想到每個月銀行卡里多出的一串數字，和年底收到手抽筋的年終獎，白特助就想對天大喊：Boss，這份工作我還能再干五十年！

六年來，白特助自認兢兢業業，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差錯。但是今天，沈致知真的把他難倒了。

因為——

「Boss，您忘了，您從來沒有讓我給沈喻少爺準備過禮物呀。」白特助悄悄擦了擦汗，繼續小心翼翼地說，「沈喻少爺從來不過生日，也不舉辦生日宴會的……倒是向書少爺的禮物，我這裡都有做記錄。」

這件事他一開始也奇怪過，但後來發現沈喻的真實處境之後，他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