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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丰年你要回去不行不行,咱们现在是已经死了的人,不能回去。你一露面,季老板就知道咱们没死了,那赔偿金”剩下的话不言而喻,林友贵和杨宝柱坚决不同意。
唐丰年知道他们的意思,如果他被现了,那他俩也跑不了了,说不定还会被告上法庭,假死骗赔偿金,派出所都已经把他们户口销了一旦回去,不止钱没了,还会扯上官司,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他们招架不住。
他的孩子不能有一个坐牢的爸爸。
但是,他真的好想回去。
现在的他,只想先做一个爸爸,管它坐不坐牢呢
“我家里有急事,一定要回去一趟,顶多三天我会小心的,不让季老板现。”后面这句算妥协了。
见他二人还是不同意,唐丰年又说“咱们这么东躲西藏的,不可能藏一辈子啊,赔偿金还是要还回去的。”不是在征求他们意见,而是告诉他们他的决定。
“丰年你是不是傻啊,我们家赔了两万块呢知道两万块什么概念吗我儿子可以不用再下矿井了,还能好好娶个媳妇过日子。别以为季老板平时不说话就是个善茬了,要被现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到时候为了还债,我儿子还得下井,不知道哪天就要走了他爹的老路”唐家的三万六加房子,林家和杨家,每家也多了五千块。
唐丰年能理解他们的苦衷,谁家里没有难念的经,谁家不缺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他当时虽不图钱,只顾着头脑热意气用事,但现在说出去谁信倒是有点骑虎难下了。
况且,他也知道季云喜不是软柿子,被他们摆了这么一道,这口气不是轻易咽得下去的。记得三年前另外一个私矿,也是死了人,不过却是五个,不知道怎么的捅到省里去了,那老板和负责人坐牢不说,整个煤矿全面停工倒闭。如果因为他们三人的原因,给云喜煤矿带去灭顶之灾季云喜会怎么对付他们,他心里也没底,更没想好要怎么从这困局里脱身。
“两万块听起来多,但咱们在这里的工钱是矿上的三倍,只要肯干,总能挣到的。”三个月省吃俭用他都挣了一千块了。
林友贵“呸”了一口“那也不想想一天要流多少汗累得我这胳膊腿躺下就不会动了。你说躺着就能有两万块,为啥咱们还要费这苦劲”
杨宝柱也跟着附和“可不是,我是不会回去了,那两万块就当给那老娘们和儿子了,在这头什么样的婆娘找不着还稀罕她那死鱼样”说着就“意犹未尽”的咂吧咂吧嘴。
可不就是意犹未尽嘛,他昨天半夜才从红灯区找鸡回来呢,虽然唐丰年并不想说这两个字。
唐丰年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被他爬上床的声音吵醒了,也懒得再劝他,反正劝过也不听。一说就是“你才开荤多久,女人的事你懂个屁”“你婆娘还年轻,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自己婆娘有多好,没必要跟他说。
他的钱他会想办法还清的。
他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工也能躲就躲,上面的包工头自然不爱找他们出工,来了这么久每人也才挣了两三百块钱。关键是突然从高寒山区来到灯红酒绿的深市,五花八门的都市生活早让他们迷了眼,下馆子,抽好烟喝好酒,甚至找女人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见他不出声,林杨二人对视一眼,又确认了一遍“那咱们说好了啊,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不许回去。你回去就是坑我们”
唐丰年不出声,他等不及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趁林友贵和杨宝柱还在呼呼大睡,他就出了门。怀里贴胸口揣着卷成一卷的钞票,去火车站买了最近一趟去云城的车票。
行车三十八小时五十七分,也就是三十九个小时,两天一夜的时间,从云城到宣城县再花七个小时,顶多四天后,他就能看见她了。
李曼青自接了这通有毒的电话,心情又开始微妙起来,总觉着这个“同学”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她挺着大肚子,也不敢再走四五个小时的山路回大平地,就在乡里等着,丰梅和芳菲回家去拿点菜,省得花钱买。
乡政府门前有两条长凳,曼青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铺上,慢悠悠的坐凳子上等人。她相貌出众,肚子又大,即使坐着,那肚子的高突依然显眼。
显眼到小轿车里的人一眼就看到。
那是怎么回事如果没看错的话,是唐丰年家那个小寡妇吧季云喜急忙踩了一脚刹车。
“吱呲”一声,黑色的桑塔纳停在曼青跟前。
乡里鸟不拉屎,开得起小轿车的只有那几个煤老板,李曼青不用抬头都知道车主人是谁。她下意识将眼光往后排看去,隔着黑漆漆的玻璃,不太看得清,倒像是没人,这才松了口气,慢悠悠扶着腰站起来。
她莫名的有些怕季云喜。
“小刘师傅来办事啊你们老板今天没来哦,是季老板啊。”车窗慢慢摇下来,她看见一张精瘦的国字脸,脸色很臭。
季云喜也不接她话,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咚咚咚”的敲着,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在有节律的谋划什么,眼睛却落在她高突的肚子上。
怎么就这么别扭和让人不爽呢才几个月不见,肚子就吹了气。
自己开车的煤老板,曼青还是第一次见,似乎是不相信,又问“季老板来办事吗小刘师傅哪儿去了”
自从出了矿难,明明三家的家属都安抚得好好的,该赔的钱也赔了,全程也很低调,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被县里叫去说了一顿,少不得又放了次血。本来以为事情能掩下去了,谁知道又说矿要停工整顿,他妈的到现在都整了四个月了,还是没说啥时候可以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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