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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术真脸色一变，霍然拔刀站起，说道：“是鄂阙特部养的鹞鹰。”

  他话音刚落，果然只听得四下马蹄声大作，密林前的草原上尘土四溅，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口中吆喝，正追着一名骑着匹青骢马的精瘦汉子赶来。

  第37章惊风

  阿术真初时只当自己与殷错行迹暴露，被乌尔忽派遣了追兵过来，不由得心下微惊，霍然抽刀上前，但待他凝神看去，却见这些人手中拿着弓箭，不住朝着前端骑着青骢马的汉子放箭，看来倒并非是来追殷错的。

  殷错看了也是脸上微微变色，忙即伸手从地上铲起土沙，将两人生得那一簇火灭了，唯恐暴露踪迹。

  阿术真一手持着玉昆刀，一手拉着殷错蹲下身来，躲在山麓的大山石与树丛之中。

  那青骢马脚程甚快，骑着他的那虬髯汉子急催马匹，不过多时便已冲到山麓下的密林，只见他翻身下马，踉踉跄跄地便朝着两人所在之处跑了过来，他离两人藏身之所越来越近，殷错和阿术真却听见了一阵阵啼哭之声，原来那汉子手中竟还抱着一个抽泣不已的女童。

  那群白狄追兵也旋即赶到，然则眼下马匹上山不得，他们便也只得也纷纷下马，抽出长矛冲了上去，几步便追将了上去，那虬髯汉子拔出长刀，回身与众人拼杀起来。

  那汉子身上伤痕累累，被追兵截杀一路，早已是强弩之末，手上又抱着女儿，自然是狼狈不已，但他仍是勇武非凡，毫无畏惧之色，犹自舞着长刀，边退边战，从山丘上一跃而下，一刀劈死了跟前的追兵，续又踢去，将身后堵截的那白狄兵踹开两丈，以一敌多，身手却也不见丝毫下乘。

  左侧一白狄兵趁他下盘不稳，便即挥起长矛，直刺过去，那汉子抱着女儿左肩闪避不及，只得动身反走，便被划伤了肩膀，但他肩骨虽然剧痛能忍，见机却甚快快，当即右手一刀劈去，将那偷袭的白狄兵砍成了两截。

  众兵见他如此凶悍，纷纷怒声而吼，一个个都激了狠性，一拥而上围攻过去，五六杆长矛并排挺去，那汉子挥着长刀转身奔开，却被北胡兵越围越里，出去不得，一只手搂住了那婴孩，另一只手拿着长刀胡乱砍去，杀得眼前已然全是血红，嗓子也干涸得几乎要冒烟，除痛觉外似乎其他感官都已麻木，待低头瞥见那女儿冻得红的小脸，心中大痛，眼眶红。

  那群白狄兵乘胜而上，一边砍杀，一边大声喝道：“阔连！抛下刀兵，就留你一命！”

  那汉子阔连搂紧女儿，不由得落下泪来，但眼下他深知自己性命难保，不愿自己死在仇人的折磨之下，片刻间心念已决，便立时倒转刀尖，对准自己，想要自刎。

  这当口却听嗤得一声，一支羽箭正中他的刀背，力透而过，阔连这一刀顿时失了准头，刀锋侧翻。

  阔连正自震惊万分，抬头看去，又听得嗤嗤数声，面前树丛之中竟而射出数支羽箭，剩下那些个白狄兵也猝不及防，立时便应声中箭，倒毙而亡，却正是阿术真所为。

  只见阿术真从树丛之中站起身来，手中也持着弓箭，他一面往前走，一面连珠箭射死了三名白狄兵。剩下的几名白狄兵这才反应过来，忙持起盾牌遮挡，跟着纷纷大吼上前，持着长矛攻向阿术真。

  阿术真见那铁盾射不穿，便将铁弓往旁一扔，霍然拔出玉昆刀，跟着挥刀一转，将几名白狄兵割喉断颈。后续冲上来的几名白狄兵见同伴顷刻间便被他放倒，脸上变色，阿术真反手托起玉昆刀刀柄挺刀一刺，压在他们的长矛之上，用内力迅疾便将几名白狄兵震翻在地。

  阔连一时间死里逃生，愣在当场，尚想不起要拔刀补上，眼见得白狄北胡兵爬将起来就要从他身侧逃跑，又见银光一闪，却是一汉人少年不知又从哪里钻了出来，只见他挥剑过去，又将几名白狄兵挡了回去。

  阿术真这时也已赶来，玉昆刀一横，刀尖点戳，将余下几人尽数灭口。

  这一群凶神恶煞的北胡兵眨眼间便横尸一片，阔连着实是惊异不已，他这一趟死里逃生，还恍然梦中一般，怔怔地看着阿术真与殷错，甚是迷惑不解。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目光不禁落到了阿术真那双碧绿的眼睛，心中一震，颤声道：“你……你是萨西亚人？”

  “阔连·乙毗珠，你不认得我了吗？”阿术真看向他，道，“我是阿术真。”

  阔连大为惊异，脸上惊喜交俱，失声叫道：“阿术真？你……你当真是阿术真！你没死！你竟然没死？鄂阙特部和脱脱卜花部的人都说你死了！”

  殷错虽不懂伊特赛语，然则“乙毗珠”这三字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想起阿术真先前同他说过不里耳等人的密谋之言，心下也是不禁一震，心道：“乙毗珠部？乙毗珠部难道不是如今已然归顺了乌尔忽，派遣了好多兵马随着弥里石烈来攻龙勒吗？这人既是乙毗珠部的，那难道不该是同乌尔忽一道的么，如今却又怎地会被乌尔忽派人来追杀？”

  阿术真脸上虽然不显，但见了阔连心中却也是颇为惊诧，立时便问道：“你眼下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乌尔忽为什么要派兵来杀你？你们乙毗珠部不是已然归顺乌尔忽了，还随着弥里石烈去攻打卢兀剌城了么？汪古海别姬呢？她又在哪里？”

  阔连闻言脸现痛色，咬牙道：“我如今已然不是乙毗珠王了。你也知道乌尔忽一向打压我们圣灵宗，甚至还想要我们伊特赛人全数皈依天训宗。他不光让他儿子娶了萨西亚女子，还将伽玉女贞送给南狗和亲，我当时十分恼怒，再也不愿归顺于他，跟着他违背圣训。但孰料他却是早就包藏祸心，早已策反了我弟弟特木伦，以乙毗珠王之位许诺他，并借兵助他谋逆。特木伦兵偷袭我，我的部下战死了大半，剩下的几个护着我逃了出来，但最终也都在路上被乌尔忽与特木伦派的追兵围剿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