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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quo;哎,你说老夏他们两口子怎么这么倒霉!唯一的儿子,给折腾成个废人了!”
&1dquo;还有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居然也是个废人,真是可惜!”
&1dquo;谁说不是啊!白瞎了长得这么好看!”
小明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他从那天才渐渐明白,他的父母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们是正常人口中的&1dquo;废人”。
还有,关于他妈妈,从那天起,他深深地记住了两个形容她的短语——&1dquo;可惜了”、&1dquo;白瞎了”。
一切都在他六岁的夏天悄然生了变化。
之前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都去上学了,只有他在爷爷奶奶的安排下,准备推迟一年上学。
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觉得由于他俩的疏忽,导致小明三岁才开始学说话,干什么都比同龄人晚一些。他们怕他上小学跟不上进度,所以想等到他七岁再把他送进学校。
同年生的小伙伴背着小书包去上学了,他们极富优越感地跟小明说:&1dquo;小哑巴,我们去上学了,没人陪你玩了。”
小明不太适应这个称呼。最后他说:&1dquo;我不是小哑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玩。”
他们又说:&1dquo;你爸妈都是哑巴,为什么你不是哑巴呢?”
小明认真地把从爷爷那里学来的解释给他们听:&1dquo;我爸爸妈妈都是后天药物致聋,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他们还没来得及学说话呢,先聋后哑。他们没有聋的基因,所以我不聋,我可以学说话的。”
其实他那个时候根本弄不清什么是&1dquo;先天后天”,什么是&1dquo;基因”。他只会认真地跟他们解释。
小孩子的恶意是不能小觑的,有时候这种稚纯的恶意要比成年人的恶意更直接、更可怕。
后来他们以欺负小明为乐,边拿石头丢他,边笑着叫他&1dquo;小哑巴”。
小明眼泪汪汪的,但没有还手。
他们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小明的爸爸妈妈每周都会来看他。
小明已经不跟任何人玩了,通常都是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叠小石头玩。
爷爷奶奶做好了饭,小明的妈妈下楼来找小明。
那群孩子看见小明的妈妈,笑得更欢了。&1dquo;哑巴!哑巴!漂亮的哑巴!”
小明的妈妈听不见那些恶意的嘲讽,她只能看见那群孩子脸上的笑,她以为他们很欢迎她。小明仍旧默默地蹲在地上不动,继续叠小石子。
小明的妈妈绕到院子外的小卖部,买了一包&1dquo;小矮人”雪糕回来。
这种&1dquo;小矮人”雪糕一袋里面有七支小雪糕,适合分给一群小孩子。
小明的妈妈请他们吃雪糕,那群孩子笑嘻嘻地打掉她手里的雪糕。
雪糕掉在地上,混着泥土,化成一滩污水。
他们从中找到了无限的乐。
甚至在小明的妈妈面前,他们继续朝小明丢石头。
小明的妈妈着急了,她想拉小明走。
但小明跟她较上了劲,两只眼睛泪汪汪的,蹲在那里不出声,也不起来。
一块石头打在了小明身上。
小明的妈妈本能地蹲下,把小明圈在怀里。
那些石头都打在了她身上。
其中一块尖利的石头,把她护在小明额头上的手,砸得血肉模糊。
那群孩子见了血,吓得四散逃跑。
小明的妈妈,手和脸一样漂亮,但从此她左手手背上,留了一道疤。
那个时候的小明,不知为何,对自己的父母,忽然没来由得觉得一阵厌烦。
他们是他受侮辱的根源,尤其是他妈妈,他很厌恶她每次来叫他回家吃饭的时候,嘴里不自觉地出的嘤嘤啊啊的声音、很厌恶她一次次讨好式地想请那些充满恶意的小孩吃雪糕。
从那以后,小明开始疏远自己的父母,把爷爷奶奶当成他的全部。
他上了学,努力地学习,每次都拿高分回家,因为这样爷爷奶奶会高兴。
老师布置的母亲节作业,对妈妈说&1dquo;我爱你”。小明扭捏地跟爷爷奶奶说:&1dquo;我爱你们。”
小明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也渐渐找到了幸福感。
后来他也从爷爷奶奶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爸爸的事情——爷爷奶奶的老家里,有一座别人送的洋钟,每到整点就会敲钟。他爸爸很小时候会怕那个钟声。直到后来有一天,爷爷奶奶偶然现,他爸爸不再害怕那个钟声了。再后来,他们意识到了——他听不见了,耳毒性的药物剥夺了他的听力。而他爸爸那个时候很小,还没来得及学说话。爷爷奶奶觉得愧对孩子,从此以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孩子身上。他爸爸再长大一些,到了城里的聋哑学校上学,一上就是好多年。再后来,他从聋哑学校领了个姑娘回家,他们是同学。那个姑娘就是小明的妈妈。
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以前的精力全在儿子身上,后来的精力全在孙子身上。
小明有时候也会觉得难过,尤其是在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别人去的都是爸爸妈妈,只有他是爷爷奶奶。他们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他操心这些事情。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前欺负过他的那群小孩,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们向小明道歉,见到了小明的爸爸妈妈也会礼貌地招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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