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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头一回吃饱（第1页）

桃花卸下腰间的竹筒递给苏三娘道：“娘，竹筒里面有两个压破的野鸡蛋，等会炒个野韭菜炒鸡蛋，再煮几个番薯吧。”她现在饿的不行了，早晨就吃小半个鸡蛋，一碗野菜糊糊，准确来说就是一碗水煮野菜没有面糊糊。这点东西早就被她消化了，又加上她在山里干了大半天体力活，她现在饿的有点头晕眼花。

苏三娘吸了吸鼻子，用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轻声应道：“嗳，我现在就去做饭。”

苏三娘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拎进厨房，桃花提着那只野鸡扔入了羊栏里，野鸡扑腾着翅膀乱飞，把羊圈里的小黑羊惊吓的咩咩叫个不停。桃花本想着把这只野鸡杀了吃肉，给家里人补补身体，又转念一想，家里盐罐子快要见底，想着等两天去镇上看看卖了换点盐。

厨房外，苏三娘正蹲在外面的清洗韭菜，番薯。他们家一共有五间茅草房，三间正房，苏三娘和郑大山住在中间的屋子里，桃花带大头和小头睡在他们右侧的房间，左侧那间暂时空着，日后留给大头和小头居住。院子左右两旁是厨房和杂物间。

“娘，我帮你一起做吧，这样还能快点。”还没等苏三娘说话，桃花径直走到灶台后，将火点着了。

原本黑暗的厨房，突然亮了起来，多了几分光亮。厨房内，十分简陋，只有两个土灶，土灶镶嵌着一口铁锅用于炒菜，里面是口土锅，平时用来烧水，煮饭。

据她娘说这口铁锅还是她和她爹攒了大半年的钱买的，她娘平时十分爱惜这口铁锅，磕着，碰着都要心疼大半天。灶台放着一罐快要见底的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调料了。

墙角放着一个水缸，半米多高，里面有半缸水，是苏三娘今天早晨跟郑大河等人一起去挑的，角落里还放着半篓子野菜，放了一天都蔫了。

“娘，等会做个野菜汤吧，野菜都蔫巴了，”桃花对正在忙着切菜的苏三娘道，苏三娘头也不抬道：“行。”

桃花吞了吞口水，声音略带试探性问道：“娘，野菜汤里面放一个野鸡蛋行吗？”

这清汤寡水的野菜汤她实在吃够了，现在胃里都是野菜汤，脸都要吃绿了，现在好不容易有几个野鸡蛋，她自然想改善一下了。

苏三娘切菜的手顿了顿，瞥了桃花一眼，她脸上蜡黄，没有一点血色，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

苏三娘心一酸，点了点头。桃花见苏三娘同意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以为苏三娘不会同意呢，野鸡蛋本来没有几个，再加上等会还要做个韭菜炒鸡蛋，依照苏三娘节约的性子，万万不会同意，她就是试探性问问，谁料到苏三娘居然同意了。

“娘，我来炒菜吧，你帮我烧火。”

苏三娘点了点头，昨天桃花做的那锅鱼汤，好吃的不得了现在她念念不忘呢。

家里没油，桃花捻了两块蛇肉翻炒煸出少量的油脂，将蛇肉盛出备用。随后将鸡蛋打散倒入锅里，煎了煎捞出。把切好的韭菜倒入锅里翻炒了几下，炒到断生将鸡蛋倒入进去，翻炒了几下盛出放入碗里。顿时间，韭菜的清香味和鸡蛋的香味混杂在一起飘散在屋里。

桃花用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鸡蛋，对苏三娘道：“娘，把火烧大点。”

“嗳。”苏三娘又往灶里添了两根柴火，锅里的温度一下就升了上来，锅里残留的水汽在滋滋作响。桃花往锅里迅添了半瓢水，等水开锅后将鸡蛋倒入锅里，金黄色的蛋花在水里翻滚开，桃花把切好的野菜倒入锅里，随后又把两块蛇肉剁碎放入进去，加入一点盐。绿色的野菜配上金黄色的蛋花，颜色看着好极了。

苏三娘把饭端进去的时候，郑大山父子三人愣住了，大头和小头望着桌子摆满了饭菜高兴得不行。

郑大山看了看苏三娘，又望了望桃花，支支吾吾半天道：“三娘，咱家这是不过了吗？”这一桌的食物都够他们吃两天了，怎么一顿就给做出来了。

苏三娘瞪了郑大山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你闺女的主意。”

桃花缩着脑袋，小声道：“我这不是想着让家里人多吃点吗？”苏三娘一听眼睛像刀子朝桃花飞过来，怒声道：“你还说，我让你煮五个番薯就行了，你趁着我不注意居然放了十多个。”做饭的时候，桃花趁着她不注意，偷偷在锅里放了十多个番薯，等蒸熟了她才现，她当时气的差点动手打她了。她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些番薯是他们家全部的口粮，她一顿就煮了这么多，剩下的日子怎么过。

不过看着她瘦弱的身体，蜡黄的脸，心里的气都咽了下去。

“桃花不也是好意吗？想着让咱们多吃点，你看看三个孩子都瘦成啥样了。”

苏三娘板着脸道：“你就使劲宠着闺女吧。”

郑大山笑了笑憨厚的挠了挠脑袋，苏三娘瞅了郑大山眼，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行了，吃饭吧。”

他们家一天两顿饭早饭和晚饭。早上除了桃花吃了个野鸡蛋，他们都吃了一碗野菜糊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大头和小头一听吃饭这两字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盆里的番薯就往嘴里送，看样子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桃花盛了一碗野菜汤喝了一口，果然好喝了不少，少之前的苦涩味。又夹了一筷子韭菜鸡蛋，好吃的她连舌头都想吞掉。

吃完饭，桃花满足的打着饱嗝，几个月以来，吃的第一顿饱饭，从前没什么感觉，现在深有体会，没有什么比吃饱饭，让人感到幸福，满足了。

她瞧家里其他人也一个个吃了饱饭，心满意足的躺在椅子，各个脸上浮现出回味无穷的表情。

“要是，天天都能吃饱饭，该有多好呀。”大头挺着小肚子，倚在椅子上，心里还在回味刚刚的饭菜。

桃花心一紧，缓缓开口道：“姐姐，会让你实现这个愿望的，不仅让你和小头吃饱饭，还会努力挣钱让你和小头去学堂念书。”

“真的吗？姐姐。”大头眼含希翼看着桃花，桃花朝他坚定的点了点头。苏三娘和郑大山坐在一旁，眼角含笑看着他们姐弟三人。

多少年后，当苏三娘和郑大山衣食无忧时，不时会想起桃花当时对他们的承诺，本以为是一句玩笑话，现如今却已经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