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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
噼啪。
是哪里的雪团落下,在屋檐上砸出轻微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她盯着傅言商视线,他手指托在她腿间顿住,凝视她良久。
她感觉那只手指陷得愈深,他呼吸跟着停了一拍。
路栀眨眼:“看出来了吗?我,那年十岁,哪里像七八岁的,我很矮吗?”
“还有,你怎么都不和我说救的是中国人,我一直以为是美国小姑娘。”
……
他喉结滚了下,似乎仍觉不可置信,眉心蹙了下,又松开,定了定神,好半晌,将她抱起:“你没跟我开玩笑?”
“这要怎么开玩笑,”路栀一颗心也跳得飞快,“就,我不是给你口袋塞了一个小玩具吗,你有没有看见?那个玩具是音乐盒里的,一盒一物,只有把一套拼在一起才能转,换别的同款都不行……”
他闭眼,从喉间漫出一道近乎于落定的宿命感,怪不得,怪不得她怕枪响,怪不得她忘掉了美国那段记忆,怪不得她的潜意识会对这件事如此在乎。
路栀还在回忆:“还有手环,是井池从我手上摘掉的,是不是?”
他低眼,目光在她脸颊上落了圈,沉沉道:“那时候在我怀里才这么一丁点,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如果那时候我记得,你还能看着我长大。”
“那还是算了,”他道,“看你长大我怎么下得了手?我适婚的时候你才刚成年。”
“……”
他轻轻啮着她侧颈,像在进行一种秋后算账的报复:“后来怎么不来看我?我住了七天的院。”
“我回去就烧了,”路栀也好后悔,轻轻抓着指尖,“烧完就把美国这一段全忘掉,你不记得吗?还没到家我就吓晕了。”
“我那时候还以为你睡着了,”他道,“还在想,我的怀抱这么有安全感么。”
“……”
路栀说:“后来阿姨连夜把我带回国,因为没有看好我,让我一个人满手是血地回来,所以害怕得不敢说,没多久就辞职了。除了害怕声音之外,我和平常人也没区别,因为看起来像是胆子小,家里人也没有多想。”
他问:“除了声音,还有其他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了。”
他手臂牢牢地箍着她腰,像是唏嘘感叹,命运如此荒诞地奇妙。
路栀说:“你那天还穿了白色的衣服,后来为什么从没见你穿过?”
“……你哭得太吓人了,”他道,“后面不敢穿了,全换成黑色了。”
……
居然是这样。
他问:“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第二次受伤,进医院那天?”
她啊了声,正想问你怎么知道,听他揭开谜底,抚一抚她下唇:“怪不得那天对我那么好。”
“……”
路栀:“你能不能忘了……”
“这怎么能忘得掉?”他极其平静,“我的人生就是为那一刻而活的。”
“……”
她有些热,把裹起来的被子重新打开,然后说:“我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珠宝宴,你以为是那场音乐会,原来都不是,我们第一次见,”她轻声说,“在好早好早之前。”
“也许更早,”他将枕头拉到她身下,笑了一下,几乎荒诞,“上辈子?”
路栀撇嘴:“你不是唯物主义无神论吗?”
“忽然决定信一下,”他觉得也不是坏事,“如果能让我遇到你的话。”
*
路栀这晚反复做了同一个梦。
像某种昭示,一个预言,从她的年幼梦到生命的最终——但每次都在梦中人开口说最后一句话时停止,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循环,像在找一个最终的答案。
闹钟被她关掉,翻了个身,坐进一方宽大掌心里。
她软得像棉花糖,他指缝几乎满得要溢,好笑地捏了下:“起床了宝宝。”
她迷糊地嗯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见,但半晌没动静,还是在睡。
为了督促自己早起,达成构想中母亲对自己期待的模样,他房间的窗帘并不遮光,由是也很难睡得安稳,此刻清晨的光从窗帘中穿过,照亮她薄薄的耳垂,泛着橘粉的绒光。
每次亲她都会颤,他总乐此不疲,只要从后头来的时候,都会一下接一下,亲到她抗议为止。
于是低眼复刻,碰到的第一下,她果然条件反射地抖动一下,他唇顺着下挪,从耳廓到耳垂,再到侧颈。
每一下她都像未被包裹的果冻,颤时带起轻微的瑟缩。
终于,路栀翻了个身,抗议地抵进他怀里,他伸手将人抱住,听她问:“……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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