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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第1页）

厄洛斯的长发像是太阳的光辉般倾泻流动，他的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就像在控诉塔尔塔洛斯的话有多么的不可理喻。

塔尔塔洛斯第一次躲避厄洛斯的目光，在和厄洛斯漫长的相处中，他完全忘记了对厄洛斯的戒备。

而现在，或是未来，自己都绝对不会再一次被厄洛斯轻易蛊惑。

塔尔塔洛斯的眼神飘忽，他看向无尽的黑夜、看向焦灼粘稠的血色地面，甚至看向那头被厄洛斯抱回深渊的公羊。

但是他的视线总是以一个完美的弧度，轻易略过了厄洛斯。

塔尔塔洛斯盯着这头在深渊生活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在时间下越来越肥硕的公山羊，突然说道：“盖亚不会背叛乌拉诺斯，他的孩子们终日活在恐惧中。”

他终于想起了被打断的话题。

厄洛斯不满塔尔塔洛斯把话题生硬的转移到了别的身上，他还俯身躺在塔尔塔洛斯的腿上，听完后他终于起身，走向了那头被塔尔塔洛斯注视的绵羊身边。

被刻意无视的身影突然强行的闯入了自己的视线，塔尔塔洛斯只能不在回避，与厄洛斯的目光撞在一起。

“如果乌拉诺斯的未来按照我诉说的轨迹，那么我要从你这里拿走一样东西。”厄洛斯这样说。

塔尔塔洛斯回视他，声音中带着还没完全散去的暗哑：“是什么东西一定要你以这样的方式来获取？回答我，厄洛斯。”

厄洛斯笑了，他的笑不掺杂任何杂质，连最明亮的白昼也不及他笑容的光辉，黑暗的深渊因此被披上一层明亮的颜色。

“我拒绝告诉你。”厄洛斯弯着眼睛，嘴边噙着笑意。

塔尔塔洛斯的视线完全被厄洛斯带走了，他恍然回过神，暗骂自己差一点在同一个地方摔了第二次跟头。

“好吧，随便你。”对于这个莫名形成的赌约，塔尔塔洛斯其实并不在意，但他更想知道厄洛斯想在自己的身上获取什么。

厄洛斯得逞似的点头，那表情似乎已经在为自己庆祝还没获得的胜利，塔尔塔洛斯瞥了一眼他身旁萎靡不振的绵羊，漠然开口：“如果乌拉诺斯的权柄永垂不朽，那么你将永远被囚禁深渊。”

塔尔塔洛斯说出了自己胜利的赌约。

没有什么比囚禁一名本性活跃的神更加痛苦的事情了。

厄洛斯似乎没想到塔尔塔洛斯会说出这样的赌约，他愣了一瞬，红润的唇微微半张着，似乎在考虑这样的赌注到底合不合适。

几个呼吸后，厄洛斯勾起嘴角，银河的闪烁与白昼的晨光一触碰到他的身姿都黯然失色。

他轻声说着：“好啊，哥哥。”

厄洛斯嘴边笑容逐渐扩大，似乎已经笃定了不久后未来轨迹的答案。

一听到这个称呼，塔尔塔洛斯就忍不住的想要皱眉，缱绻亲密的称谓经过厄洛斯的口中完全变了味道，犹如一条伺机作案的毒舌悄然吐信。

当厄洛斯叫自己“哥哥”的时候，他一定又在打着什么坏注意。

塔尔塔洛斯动了动随意搭在腿上的食指，修长骨干的手指安静敲击着，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他的视线移到那头绵羊身上，轻思微微抬动下巴：“他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这头从刚出生就被厄洛斯抱到深渊的第一个活着生活在深渊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他奄奄一息，他虚弱不堪。

厄洛斯的把目光重新放回了绵羊的身上，他的眉眼陷入了深深地陷入了无限的悲哀之中。

但塔尔塔洛斯清楚的看见，厄洛斯的悲伤全然没有到达眼底。

这只由盖亚创造的造物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但他的灵魂会不朽的逗留在深渊中，所以这对厄洛斯来说，活着于死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他现在还在装模作样，悲伤与痛苦不是神该有的情绪。

塔尔塔洛斯提醒他：“太虚伪了，厄洛斯。”

厄洛斯垂眸，抬眼时那层浮在他多情眸中的哀伤还没彻底散去，直到和塔尔塔洛斯对视了几个呼吸，他才眨眨眼，那副为了一只低贱生命惋惜的哀愁情绪全然消失不见。

他把比鸡蛋还要稚嫩的肌肤贴在绵羊柔软的毛发中：“我的所有感情都是真心实意的，哪里像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神。”

塔尔塔洛斯看着厄洛斯的小动作：“你分明可以轻而易举赐予它永生与不死。”

厄洛斯把整个脸颊都埋了进去，声音透过羊毛，闷闷沉沉：“生命的繁衍与繁殖从来都不应该神来插手的事情。”

昏暗没有光亮的深渊中，金色长发如瀑布一般流淌在地面的神祇成了漆黑中唯一的颜色。

塔尔塔洛斯注视了不知道多久后，没有表情的移开了视线。

而在地面上最高的山顶，华丽的洁白石柱支撑着的辉煌宫殿，它们闪亮着比黄金和宝石更加耀眼的光辉，在世界中难得产生的水晶被主人奢侈的镶嵌在宫殿最顶端用作照明。

乌拉诺斯身穿白色的长袍，他坐在象征权利最顶端的宝座上，座前站满了被他统治的神祇们。

神殿中的乌拉诺斯拥着他唯一的合法妻子盖亚，享受神王至高无上的权柄，但他的孩子实在太强大了，他们拥有连天空也无法触及的特殊权柄，强大到令他也忌惮无比。

当盖亚再次在众神的目光下诞下掌管正义与秩序权柄的忒弥斯与预言权柄的福柏后，他的一切情绪终于爆发了。

谁有资格创造秩序与法律？谁有资格预言未来与过去？

他那一诞生就拥有连他也觊觎已久的权柄的孩子们！她们把他至高无上的权柄全都抢夺了过去！

除了乌拉诺斯，伟大的天空本身，任何神都不应该享有这样尊贵无比的权柄！

乌拉诺斯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了他的创造者，他唯一的妻子头上。

“看看你都给我找了些什么麻烦！我已经把灼热的太阳发配到了最东边的荒地，我已经把大洋的滚滚河水隔绝在大地边缘！可是我心爱的妻子啊！你都看看你竟是生了些什么腌臜的提坦出来！”

乌拉诺斯咆哮着，宣泄着他的怒火，可这是完全不够的，现在他要亲自杀掉自己刚刚诞生的两个拥有强大权柄的女儿来保持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