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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不会服老，不会服病，永远不会服输。

  他想到大姐的话，提到他时，大姐的声调总是淡淡的：&1dquo;他对他的所有物一向看待得紧，何况是东瞿。”

  所以，他一定能做到。

  商场如战场，更如一场博弈，谁心无旁骛，上善若水，谁就棋高一着。

  第4章

  决定收购之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在办公室边喝咖啡边看屏幕，芷珊敲门进来，她已经被抽调担任他在台北期间的特别助理，其实专门负责东瞿个案。她拿给他大叠资料，仿佛是不经意的说：&1dquo;如果要收购东瞿，目前是最好时机。”

  因为东瞿祸不单行，易志维入院不过几天，东瞿名下的重电子位于竹高园区的厂房突然失火，造成严重损失。厂房机器这种财资上的损失倒是其次，更有七名工人在火灾中丧生，成为震动岛内的社会悲案闻。大小传媒自然一拥而上，各路记者出尽八宝一路紧盯追查下来，才觉重电子公司擅自改动厂房设计，并且封锁了消防通道，火灾后cao作工人逃生无路，由此才酿成七死二十余伤的惨案。此事自然顿时成为业界最大的丑闻，公众的qíng绪亦被激怒到了极点，从劳工权益到安全条令，各专业人士之间的口舌官司打得不可开jiao。重电子的副总与主管厂房建设的经理锒铛入狱，而东瞿受此丑闻的影响，本就疲软的股价越一蹶不振。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她今天穿行政女xing最常见的黑色套装，中规中矩的样式，领口露出一袭黑珍珠项链，珠子并不大，但纯黑珠光之中泛出奇异的虹彩色，随着珍珠的转动而变换迷离，与她白玉般的脸庞相映生辉。许多女人乐意像钻石，名贵华丽，锋芒毕露，但她的整个人令他想到大溪地的黑色南洋珠，浑圆高华，净美光彩。其实她生得极白，穿黑色十分好看，显得肌肤白腻如凝脂。

  他问：&1dquo;为什么不猜我只打算狙击？”

  在老板面前适时要装糊涂，她答：&1dquo;直觉罢了。”

  他语气忽然轻松：&1dquo;你直觉错了。我要东瞿做什么，想想就累。”仿佛是喟叹，其实倒是心里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兀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仿佛是jiao浅言深。但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在她面前，不知不觉会放松。这qíng形很不对头，他立刻生了警惕。她却没有觉得，反倒也放松下来：&1dquo;唔，像东瞿这样的传统派作风，如果真的收购成功，一定会被迫担任执行总裁，从此一举一动万人瞩目，惨过坐牢。”

  他第一次听人将大权在握形容为&1dquo;惨过坐牢”，终于忍俊不禁。

  他终于问她：&1dquo;方小姐，能不能请你吃晚餐？”

  她知道不该答应，上司就是上司，虽然他是位随和的老板，但一面对他，她仿佛就中了魔一样，头脑迟钝笨嘴拙舌，总是忘记种种职场大忌。不是在他面前说实话，就是答应不该答应的要求。

  出人意料，他带她去吃官府菜。

  并非时髦的餐厅，环境古雅，她没想到在市区还有这样的地方。如同旧时的私邸，三进三重的庭院深深，假山亭台，重重竹帘隔开水声潺潺，重帘深处有人抱琵琶弹唱，字字句句曼妙婉转，她听不大懂，但知道是唱着粤剧。食客并不多，但菜式一流，连最俗气的鱼翅捞饭都十分出色。她吃过无数次广东菜，第一次觉鱼翅亦可以做得这样鲜香醇糯。他微笑对她说：&1dquo;这里颇得谭家菜三味。”

  她有些沮丧的样子：&1dquo;原来台北还有这样的地方，我是本地人，却要你带来。”

  他笑：&1dquo;我也是本地人，不过很少有机会回来。”

  空气里燃着线香，很清雅淡远的香气，外头水声涓涓，仿佛是在下雨，琵琶声又铮铮响起，隔帘人在雨声中。

  吃过最后一蛊燕窝雪蛤，她不知不觉放松而慵懒，深深的叹了口气：&1dquo;还是从前的人会过日子，什么都是享福。”

  现代人要起三更睡五更，名利当前，谁还敢享福。

  他若有所思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一只样式朴素的指环。她留意许久，方才认出那只铜色指环是mIT的毕业戒指。她不由道：&1dquo;你真不像是mIT毕业的人。”他有些诧异的扬起眉，不知为何，这样细微的动作总令她觉得有几分眼熟，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过。他问：&1dquo;你怎么知道我的母校？”

  她简单的答：&1dquo;你的指环。”

  他明白过来，哑然失笑：&1dquo;为什么觉得我不像？”她忘记在老板面前装糊涂，如实答：&1dquo;你像是念hBs出身，实在太学院气。”

  他反驳她：&1dquo;hBs才不学院气，他们铜臭气。”

  她笑出声来，他跟着也笑了：&1dquo;其实当年差一点去念hBs，两间大学的入校许可都已经拿到，但最后还是挑了mIT。”

  她有点意外：&1dquo;一般人都会挑哈佛。”

  &1dquo;大姐当年也希望我选哈佛。”

  她没想到他会在自己面前提及家人，但他态度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句话。她忽然觉得耳廓热，极力的将思想拉回正轨，所以说：&1dquo;这间餐厅客人真少。”他说：&1dquo;老饕餮才知道，所以客人少。”正说着话，突然看到长廊那头，穿暗蓝绫旗袍的侍应小姐正引着客人迤逦而入。当先一人被人众星捧月般簇拥，格外醒目，正是简子俊。她的心忽然往下一沉，其实许久没有见他，上次见面还是在他的办公室，也不过说了三两句话，自己照例要顶嘴。结果当然气得他大雷霆，吓得秘书张太太忙进来劝架：&1dquo;三小姐，少说一句吧，三小姐&he11ip;&he11ip;”一边生拉硬拽，将她硬是劝了出去。她提高了声音反驳：&1dquo;什么三小姐，叫我方小姐。”明知他在门里也可以听得到，果然哗啦啦一声响，听到他又掼了什么东西，大约是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