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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鸷和绒绒仍未解开蚌精留下的谜题，福禄镇还是那个福禄镇。谢臻半开玩笑地问过灵鸷，如果始终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岂不是要在这里耗上一辈子？灵鸷回答说，三百岁之前他必须返回小苍山。

  第35章五斗米事

  谢臻算了算，距离灵鸷三百岁还有一百零二年，难怪他一点也不心急。

  灵鸷也曾提起，可以先陪同谢臻云游采药，也可护送他回到金陵。谢臻在甘暖的日光下昏昏欲睡，一时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着急的。

  最着急的当属客舍的掌柜，谢臻的玉佩早就私下充作了旅资，又过了月余，这三个古怪的异乡客仍盘桓不去。

  掌柜的记得他们原本三男一女，后来那个不似人间客的郎君没了踪影，但仍是两个年青人领着一个俏丫头住在一间房中。他们既非客商，也不是游侠儿，终日不见迈出客舍半步。姓谢的公子时常还在客舍中露个面，与人闲聊小酌一番，另外两人则是神龙见不见尾。阅南北行人无数的掌柜也拿不准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掌柜曾遣跑堂的借送饭食为由，在他们房外打探过数次。据跑堂的说，里间时常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无。他有次趁谢公子不在房中时推门而入，并无另两人的踪迹，可没过多久又听房中传出了绿衣姑娘的娇笑声。霜雪砌成似的锦衣公子偶尔会让跑堂的代为煎药。客舍好几双眼睛从未见他出过门，那辨不清是何物的&1dquo;药材”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跑堂的与人描述这些怪事时，眼睛因惊恐而睁得滚圆。姓谢的公子怕不是被两个鬼魅缠上了。掌柜的见识广一些，观那锦衣客和绿衣少女的样貌举止，与传说中的狐精极为相似。但无论是鬼魅还是狐精，为何要住店呢？掌柜每每想来，背上便冒出一层白毛汗。

  谁也没有胆量强行驱赶于他们，然而谢公子的玉佩看似贵重，在这荒芜之地也没多大用处。说好了至多能抵一个月旅资，眼看时限将到，他们仍无去意。掌柜的几次试探于三人中最正常也最和善的谢公子。谢公子连称抱歉，说一定会与&1dquo;友人”商议此事，然后许久也没有消息。

  谢公子口中的&1dquo;友人”指的多半是那锦衣客。他虽行踪诡异，但掌柜的也与他打过几次照面。明明他不曾做什么奇奇怪怪之事，也并不凶恶，下榻至今，掌柜与一干跑堂、马夫、火夫都不敢直视于他。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当面向他讨要旅资。

  灵鸷自己意识到有旅资一事存在，是在谢臻的氅衣神秘消失之后。

  谢臻病后畏寒，灵鸷本想替他物色一件当地人爱穿的羔子皮裘。绒绒想起包袱里有件华丽的紫金鹤氅，正愁无处可用，于是就拿来给了谢臻。谢臻乃识货之人，平日里对它也颇为爱惜。

  &1dquo;对不住了。我已向金陵去信，稍以时日定然会将它赎回来。”谢臻赧然。他对钱财一事鲜少上心，然而这氅衣非他所有，而且一看即非凡品，偏偏在客舍掌柜眼里，因为看不出是什么皮子，也值不了几个钱。他如今也算尝到为五斗米折腰的滋味。

  弄清了来龙去脉的灵鸷为之一怔。他问：&1dquo;我们住在此处每日都需付银钱？”

  谢臻轻咳一声，默默点头。

  难怪这段时日以来，客舍中提供的餐食从一开始的牛羊炙肉和羹酪便成了汤汤水水之物，再后来索性只有一张胡饼。这些对灵鸷来说均非必需之物，他只在特别感兴的时候略尝上一口，往日他接触的又皆是不饮不食之辈，因而从未往心里去，还以为是谢臻变换了口味。原来他们已是囊中羞涩。

  &1dquo;为何不早说。”灵鸷薄责道。

  &1dquo;我怕一早告诉了你，世间会多了一个烧杀劫掠的神仙。”谢臻含笑戏谑。他知道灵鸷不会那么做的。他们本就是为了迁就他才下榻此地，所以他更不想让好友为难。

  灵鸷垂眸道：&1dquo;是我太粗心了。”

  &1dquo;都怪时雨。他若还在，你我何须为这些闲事操心！”绒绒拔下一根丝，朝它吹了口气，手中出现了一串古古怪怪的铜币，她献宝似地拿给谢臻看，&1dquo;我变得像不像？”

  谢臻低头扫了一眼。那&1dquo;铜币”有大有小，有圆有扁，有些明显是千年前的制式。念及绒绒经手的钱币有限，平日也未刻意观察，变得不像是情有可原的。可就在谢臻斟酌着如何开口的间隙，那些钱币上已长出了一层淡紫色的绒毛。谢臻倒吸一口凉气，&1dquo;这串&1squo;钱’能维持到几时？”

  绒绒朝那些长毛的钱币又猛吹了几口&1dquo;仙气”作为补救，绒毛消失了，她庆幸地说：&1dquo;几个时辰&he11ip;&he11ip;应该没有问题。”

  客舍的掌柜已几次试探于谢臻，说他印堂乌，极有可能被&1dquo;邪祟”缠上了。这串&1dquo;钱”要是落到掌柜的手中，无异于坐实了&1dquo;邪祟”的身份，谢臻也想不出会生什么事。

  不等他开口，绒绒手中的钱币又变成了一团毛球，绒绒将其扔到一旁，悻悻地说：&1dquo;变幻非我擅长之事。”

  会大骂她&1dquo;废物”的那个家伙不在，另两人保持着沉默。绒绒很快又灵机一动：&1dquo;我看前日住进来的那个回纥豪商花钱很是大手，还色眯眯地盯着我看，讨厌极了。不如我顺手从他那里取些财物，包管谁都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