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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太后悄悄望向纪姜。

  她正低头凝着眼前的奏章，眉心微微蹙在一起，眼眶泛红，却没有眼泪。

  &1dquo;好，你们拟旨。我&he11ip;&he11ip;明日便启程。”

  说完，她俯向太后行了一礼叩拜，金丝牡丹绣的凤尾裙铺承于地，她像盛极而放的花。叩毕，她直起身。

  &1dquo;母后，我早该知道，当年的一切都有报应，为了父皇的权力，你可以毁了我的一生，为了弟弟的权力，你也可以彻底把我撕了。不过母后，你别流泪，纪姜没有怪过你，我既然是你的女儿，大齐，就是我的天，我不敢后悔当初将宋家送上断头台，但我后悔，做了你的女儿。”

  说着，她引长脖颈，仰起头，&1dquo;如今好了，我不是大齐的公主，也不再是你的女儿，我终于，敢去找他了。再有，邓瞬宜也个很好的男人，我既不曾与她合卺，也请太后替我转告他：不必枯等。”

  嘉定二年，腊月初八。

  纪姜北出帝京。朝廷的旨意传达天下，临川公主纪姜，携狭幼帝，干预朝政，废其公主尊位，贬为庶人，放逐出宫。

  顾仲濂坐在城门边的酒楼里，撩开遮雪的帘子，望向雪中那抹清瘦的身影。

  身旁的顾夫人喝了口滚烫的茶，&1dquo;我不明白，老爷为什么要来送她。”

  顾仲濂没有回头，&1dquo;我是在想，她当年，送宋简离京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顾夫人侧头往外面看了一眼。

  &1dquo;您也知道的吧，当年宋简走之间，问了临川公主一句话：&1squo;三年恩情今日断否？’”

  &1dquo;嗯，她答，&1squo;不断，然纪姜先为大齐公主，而后方为宋简之妻。’”

  顾夫人点点头，&1dquo;对，不过，这后面，宋简还问了一句话。”

  &1dquo;什么？”

  &1dquo;若有一日，你为庶人呢？”

  顾仲濂一怔，而后笑了笑，&1dquo;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这些话。”

  顾夫人道，&1dquo;不管我从什么地听来的，这一双年轻人啊，可真是执着。”

  &1dquo;不光这一双人执着吧，你看，西平侯家的小侯爷来了。”

  顾夫人忙眯起眼睛，扶着雪帘看下去。果见城内奔来一匹骏马，马上的人身着蓝底袍扇衫，臂上搭着灰鼠毛的大斗篷。他在纪姜面前压住马头，翻身下来。

  &1dquo;公主怎么不跟瞬宜说一声，就要走呢？”

  雪中人影迷离，纪姜半天才看出来面前的人是邓瞬宜。

  &1dquo;我已不是公主，再有，我也不曾和小侯爷成亲。何必要告诉小侯爷。”

  邓瞬宜将手中的斗篷罩到纪姜的身上，&1dquo;这么大雪，你一个人要去什么地方，跟我回府吧，你既然已经不是公主，那瞬宜就有资格照顾你了。”

  纪姜往后退了一步，&1dquo;你应该明白，我心比天高，就算沦为庶人，也绝不肯屈膝弯腰，在你的身边苟活。”

  邓瞬宜被她这句话吓住了，&1dquo;我&he11ip;&he11ip;我不是个意思。”

  &1dquo;我明白，你是好人，是纪姜无福。”

  &1dquo;那&he11ip;&he11ip;你要去什么地方。”

  &1dquo;我要去青州，你若真愿意帮我，就把你的马送给我。”

  &1dquo;好好，还有些马上的这些银两，瞬宜都给你，瞬宜明白，劝不住公主，但公主若过得不好，就给瞬宜写信，瞬宜一定想办法，接公主回帝京。哦，对了&he11ip;&he11ip;”

  说着，他一阵忙乱地在怀里掏找。终于找出一枚芙蓉玉质的扳指。

  &1dquo;这是太后让我带来交给公主的。”

  &1dquo;太后？”

  &1dquo;太后让公主一定要带在手上，千万不要拿下来。”

  酒楼上，顾夫人眯着眼睛看了好久，疑惑道：&1dquo;诶，邓瞬宜那小子，把什么东西给她了？”

  顾仲濂淡道：&1dquo;芙蓉玉扳指。”

  顾夫人吓了一跳，&1dquo;芙蓉玉扳指？老爷，您怎么能把这个东西交给她。那是我们悔儿的命啊。”

  顾仲濂放下雪帘，脸上投下一抹淡淡地阴影。

  &1dquo;大齐为安定舍了公主，那我们悔儿的命，就是纪姜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即将上线。

  应该是属于哪种非主流的帅吧。反正我喜欢。

  第4章有悔

  纪姜并不明白这枚芙蓉玉扳指背后隐藏的意义。

  不过大齐户籍制度深严，宋子鸣在时，为修养大齐生息，满国库仓廪仓廪，曾多次劝先帝下旨谕天下：&1dquo;民宜守业，不可游食。”离乡外出务工或经商，有必要随身携带官府出具的路引。不然，重则杀身，轻则黥窜化外。

  赵县曾有一秀才因给母亲买药，而未携官府出具的路引，被临县知县打了二十个板子，在牢里关了一个月，归乡后现母亲早已饿死。然此事传入朝廷，朝廷并未处置赵县知县，可见朝廷对户籍的管理和人口流动的管理之无情。

  纪姜被褫夺公主封号，贬为庶人，按照宫中从前的惯例，大多会找一个院子关她一辈子。本来嘛，她们毕竟是皇家的人，就算犯了过错，被褫夺皇家身份，也是不能将她们编入贱籍，或者充入教坊为官妓，更不能和外面那些流民一样，四下游食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