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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師你一開始為什麼要到學校當老師啊？」江陽把洗好的西紅柿放進瀝水籃子裡。

「受人之託。」6時鳴說，「我答應一個人在學校授課十年，同時也是一種修行。」

江陽：「修行？就類似於現在的修身養性嗎？」

「嗯。」6時鳴翻了下菜譜，然後按菜譜上寫的開始調味。

為什麼呢？江陽之前就覺得奇怪了，他覺得6時鳴根本不需要憑藉這些事來修身養性，無論是在學校教學生，還是學那些繁瑣的茶道園藝或是烘焙。

他正想詢問，不過又突然看到6時鳴手上那本菜譜的標題，於是注意力瞬間被轉移。

「老師，這好像是本兒童菜譜……？」江陽看著封面上《兒童營養餐大全》幾個字，一言難盡地說。

看那本菜譜的褶皺痕跡，這兩個月應該時常被翻動，所以他其實吃了兩個月的兒童餐，他就說為什麼6時鳴做的菜都那麼清淡，時而還有卡通擺盤呢，原本還以為是6時鳴的個人偏好，現在才發現癥結在這兒。

「嗯，我知道。」6時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江陽：「……」

好吧，對於6時鳴的年紀來說，他大概真的就只能算是需要每天早上喝一杯熱牛奶的小朋友吧。

江陽接受了現實，又幫6時鳴打了會兒下手，午飯便差不多做好了。

飯後，這是兩個月來難得的一個不用上課的下午，但江陽也沒有多閒，他待在房間裡，收拾自己的東西。

把陽台衣櫃或掛或放的衣服挨個整理摺疊好，放進一開始帶來的那個行李箱裡，江陽又在屋中進行了一遍徹底的大掃除，把那些依據自己習慣擺放的東西歸置回原位。

一通整理後，原本稍顯雜亂但也帶著濃郁生活氣息的房間變得如剛開始一樣，整潔嶄，且沒有人氣。

只除了床上還留了兩件江陽今晚準備換洗的衣服，這個房間裡任何有關他的痕跡都不見了。

江陽在門口靜靜看了會兒，又轉身下樓。

現在是下午四點，6時鳴剛剛烤好一盤曲奇，客廳里都是香味，見江陽下來，便自然而然地把用烘焙紙裝好的曲奇餅乾放到江陽面前。

跟三餐一樣，6時鳴雖然每天都會做一份下午茶甜品，但他自己基本只在做品的時候試味似的嘗上一口，主要都是由江陽消滅。

江陽每回吃6時鳴做的點心都會感覺整個人甜滋滋的，這回也依然，不過甜了沒一會兒後，他又想，以後就吃不到6老師做的小餅乾了。

於是吃餅乾的度不由放慢下來，帶著一種且吃且珍惜的遲緩。

這引起了6時鳴的誤會，他帶著些許懷疑地拿起一塊曲奇嘗了下，確認不是自己的問題後，他又看向江陽：「到底怎麼了？」

「嗯？」江陽正仔細嚼著嘴裡的餅乾，抬起頭懵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

「也沒怎麼……」江陽原本想敷衍過去，但又覺得這實在不太可信，於是還是實話實說道，「就是覺得有點可惜。」

「可惜什麼？」6時鳴說。

「可惜我今年才來上學……」江陽看著盤子裡僅剩的幾塊曲奇，輕聲說，「如果我早一年入學，就可以選老師的課了。」

6時鳴臉上現出些許詫異，他倚在椅背上，抱臂沉默了會兒，說：「你現在想選也可以。」

嗯？！江陽倏地抬起頭：「可老師你不是已經辭職了嗎？」

「你可以周末來補課。」6時鳴淡淡道，「而且我在學校教的課並不適合你，你跟不上進度，選了也是浪費時間。」

江陽一邊感覺自己中了一箭，一邊又感覺心花怒放，之前那股低迷的情緒瞬間被一掃而空。

「老師，你在學校教的什麼課啊？」江陽好奇道。

「全名是《『靈』的層次離散熵及其在高階法術中的理論和應用》。」6時鳴說。

「哇！好厲害！」江陽海豹拍手。

6時鳴：「你聽得懂？」

江陽：「聽不懂。」

6時鳴：「……」

第16章報導

9月1日，星期五。

今天是萬象大學開學報導的日子，江陽早早地就起了床，雖然還是有些雛鳥離巢般的惆悵，但因為6時鳴說他可以周末來補習，所以那種情緒被沖淡了不少，他此刻滿懷著對校園生活的期待，在6時鳴家吃完最後一頓早飯後，便提著行李箱，準備出發。

「老師，你也要出門嗎？」臨出發前，江陽注意到6時鳴戴了副墨鏡，一副也準備出門的樣子。

暑假這兩個月來，江陽因為忙著學習完成考核沒空出門，6時鳴沒有那麼忙，但他也沒有出過，要買什麼東西都是通過胖達快送，因此今天突然準備出門，讓江陽有些詫異。

「嗯。」6時鳴走到玄關處，「假期前還有點離職手續沒辦完，要去學校一趟，正好送你。」

送他？江陽眨眨眼，都這個年紀了，又不是不能自理的小朋友，大部分學生其實都不願意家長專程送著上學，但江陽不是，需要家長送的時候他沒有人送，如今成年了，他依然有種遲來的喜悅。

如果說之前還有那麼一絲絲離愁，在6時鳴陪著他一起上學時，便徹底消散於無了。

6時鳴家就在學校的西北邊，離得不遠，江陽拖著行李箱走了十來分鐘，便到了萬象大學的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