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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仁心情沉重跟着散场的官员队伍走出承天门。
“走吧,城北有个园子还不错,到那里转转吧?”是刘庠灏的声音。
刘景仁没有回答,只是跟在刘庠灏后面走。
两个人拐到后军都督府前院坐上刘庠灏的马车,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刘庠灏只是指挥着马车东拐西拐,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在一个园林的大门前停下来,周围是翁翁郁郁的松柏,树后是逶迤的红墙,几株干硬疏朗的红梅伸出虬曲的树枝,枝上是含苞待放的梅朵,铁褐色的花萼中抱着一点粉白,“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杜牧把13岁的少女比作2月的豆蔻,这枝头一朵朵待放的红梅倒更像是伶俜的少女。
刘景仁轻轻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
园林叫定园,是北京内城一个不大的园子,北边就是水势浩渺的积水潭,园子的地势很高,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往上走,在高大的栎树、松树和柏树的间隙就可以望见远处青碧荡漾的积水潭的湖面。
正月底的天气,花事未放,沿途所见多是疏朗的树木和嘈杂的灌木,偶有丛生的迎春,也只是在一蓬蓬干枯的藤条上抽出零星的几朵黄花,那花儿也是将开未开。
天空却格外高远,纯净的不见一点杂色,北边燕山的残痕在阔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低小。
“伯仁(吴梦达,字伯仁)兄,幸会幸会。”原本跟在后面的刘庠灏又停下来和别人寒暄。
“泰和(刘庠灏,字泰和)老弟,不知今日为何在此?”一个廋高个子的年轻人穿着淡青挂面罗衫,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正微笑着和庠灏说话。
“死梦达,拿着篮子乱跑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传过来,只见一个头戴浅绿璞头身穿单罗轻衫的小子轻快的跑过来,从和庠灏说话的年轻人手里夺过篮子,笑着沿着山坡向上跑过来。
跑到景仁跟前,抬头撩了一眼,忽然停了下来。
“咦,你今天怎么在这里?”那时髦的小子诧异的问道。
刘景仁仔细一看,那粉白的鹅蛋脸,浓重的卧蚕眉,不是入画是谁?
“宫里也放假吗?”刘景仁问道。
“放什么假,我和公主一起跑出来的,成天关在宫里,闷也闷死了。”入画连珠炮似的说。
刘景仁这个时候才隐隐约约听到假山南面有年轻人快乐玩闹的声音。
“你既然在这里,那正好,公主还要问你话呢。”入画梳拢了一下掉落的丝,“和我们一起去那边玩。”
刘景仁竟然感到一丝莫名的紧张。“好!”
“庠灏兄,我这里遇到一个朋友,过去和他们见一下。”刘景仁还不习惯叫别人表字,入画听到景仁称呼她为朋友,脸上莫名的红了一下。
往上走没几步,向南有一条下山的小路,刘景仁跟在入画后面踩着青石板,小心的一步一步走到半山腰。
这里是假山南边半山腰的一个崖坢,地上长着零星的枯黄的野草,山根有一簇一簇迎春和刺槐,迎春的根部生长着一片一片嫩叶淡绿的黄蒿,崖坢边上斜伸着几株蜡梅和杏树,正有几个穿着或绿或蓝丝罗单衫的小子在折那蜡梅的花枝。
刘景仁一眼就看到了他眼中的“萍儿”——徽媞,她正撅着屁股伸着手死劲的勾那枝位置遥远着花茂密的枝条。
刘景仁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身下就是几尺高的崖坢,跌下去可怎么办?他飞快的扑过去,一把把“萍儿”拉到怀里,再放到崖坢内,自己伸手把远处的那一大枝蜡梅全部折下来,回身放到地上,“要哪一枝,自己折吧。”
徽媞站在那里,心里“噗通、噗通”的乱跳,愣愣的望着这个闯入自己生活的家伙。
刘景仁温和的一笑,一如既往像对待自己的妻子那般,抬手轻轻拂去徽媞头上的草叶,,然后转过身去薅地上的白蒿。
他怎么能这样粗暴的对待自己?他以为他是谁?
“嗨!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徽媞吆喝道。
“嘿!你是谁?是谁放你到这园中来的?”一个穿着深色轻罗单衫,璞头上插着一枝腊梅的小子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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