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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落下的雨渐渐转小了,顾兰时在奴婢们惊诧又激动的眼神里,红着脸,被安行洲牵着走进寝房。
她微拢着衣袖,一遍遍地骂自己,为何今日的眉毛描得这般淡,一会儿将军抚过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不够好看?
烛火轻颤中,安坐在卧榻边的顾兰时久久都等不到安行洲动作,无奈,她心下一横,伸手轻解罗衫,当外衣轻褪,她抬眸看良人时,良人已不在身侧。
她急得抬眸搜寻,却见安行洲拿着剪子正在剪油灯里的棉线。
“咔嚓——”
昏黄的烛火瞬间变亮三分。
“时娘,天快亮了,我们说说话吧?”
“……”
少女般娇羞的绯红刹那间变成绝望的死白,顾时兰慌忙垂下头,衣袖下的雪白肌肤,被青葱的手指无情刺破。
自她嫁入安府已有十余年了,一个女人生命当中最好的年华,她都献给了安家。
可无论是她的情,还是她的人,都叫他弃若敝履。
若她细心养上一只再狠辣的狼,那这狼也该对她忠心耿耿,可安行洲的心却比狼更狠,无论她怎么做,都不可能有所转圜。
既如此,她为何还要执着?
顾兰时抬眸,眼
底清明如冬霜,她朝安行洲勾出一抹温柔的浅笑。
“将军想和妾身说什么?”
“卢掌事还在安家,说明皇后并未死心,我是怕就算阿妧和顾三郎的婚事被顺利定下,阿妧还是得不到清净。”
“将军说得是。”顾兰时笑而颔,“且不说皇后野心难消,若七殿下私下撩拨阿妧,叫她稀里糊涂地跟了他,那才叫糟糕。”
这的确是安行洲最担心的事。
自古奔为妾,若阿妧和七殿下——,那阿妧这辈子就算真得完了。
“时娘,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这……”顾兰时无奈摇头,“不瞒将军,阿妧只要肯和妾身说两句软话,妾身都为她摘天上的星星。”
“唉……”安行洲郁闷地长叹,他何尝不是一般心思呢?
安家摆明了是没人能管好阿妧了。
“时娘,你可愿意带着阿妧和如娘去顾家住上一阵?”
“欸?”
皇帝说顾家门风甚好,便是在提醒他,让顾家帮着管阿妧。
顾兰时笑笑:“若阿妧真能和顾三郎定下婚事,那阿妧就算是半个顾家人,那让阿妧去顾家住上一阵子,倒也挑不出错处。”
“就怕顾家亦舍不得管。”
“妾身倒不这么认为。先前顾家疼阿妧,只当阿妧是将军的女儿,故而她再怎么淘气,顾家都不会说话。
可若阿妧以后会嫁进顾家,那顾家就算再不想管也会管一管,不然,岂不是大大有损于顾家的好名声?”
“那你们就搬
去顾家住一阵。”
“将军,阿妧若能和顾三郎定亲,她搬去顾家自是没什么问题,可妾身和如娘也搬过去,会不会不合情理?”
“怎么不合?”安行洲眉毛一卷,“顾家是你的娘家,亦是如娘的外租,便是你们住再久,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
顾兰时的手又一次掐紧了。
安行洲不仅不把她当一回事,也不把如娘当一回事。
烛火微茫中,时间走到了五更天,当院中鸡鸣声一浪高过一浪时,安行洲急急起身:“罢了,我还是同你一道去趟顾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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