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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下是空荡荡的院子,院子里的积雪明显被清扫过,没有积得那么厚,用脚搓一下积雪还能看见下面的土壤,只是这土壤的颜色是暗红色的,和郑远清在责任林里深褐色的土壤是两个模样,可见这里面浸染了什么,浸染了多少。
靠近院墙处有一个高高的架子,就像古代给犯人上刑用的架子一样。上面垂下来四根铁链,铁链已经变成了黑紫色,上面粘着一块一块凝固的黑红色东西;其中一个铁链上还挂着一根已经风干了的断骨,随着呼啸的北风左右摇摆——那是一条人的臂骨,已经被刮净了皮肉,只剩半截带着五根手指头的森森白骨。
院墙的另一个角落有两根电线杆,电线杆之间横着一根铁棍,锈迹斑斑的铁棍上耷拉着一排杀猪用的大铁钩,锈迹斑斑的铁钩上同样凝固着暗红色的块状东西——那是凝固的血迹,一个钩子上还挂着一个带着长的圆球;金雨堂用刺刀轻轻地拨了拨,那是一颗女人的头颅,一颗只剩下骷髅的女人头颅,大铁钩直直地挂在眼眶中,随着刺刀的拨动一晃一晃的,仿佛在向来者无声地抽泣着。
凄厉的北风呼啸着刮过院墙外的树林时出“呜呜”的哨音,仿佛万千冤魂在痛苦地挣扎,一声声被人宰割时出的惨叫声回荡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原本阴霾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沉,新鬼烦冤旧鬼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这么大一块土地,得用多少鲜血才能染成暗红色这一排粗大的铁钩上到底挂了多少个人才能染成这个样子郑远清的脸抽搐了一下,拎着枪托一下砸向旁边厚厚的茅草垛上,他们来的晚了,如果能早点来的话不知要救下多少个生命。只是这一枪托下去茅草垛中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郑远清愣了一下,端起枪用刺刀一点一点地挑开这处覆盖着茅草的地方——一个骨肉斑驳的大汉躺在茅草下面,浑身的肉已经被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一些被冻在骨头上的肉丝;从那仅存的半边脸上,郑远清能看出这就是那个黑脸大汉——这群人曾经的老大。在这具骸骨后面,露出一座森森白骨堆成的小山,被郑远清的枪托砸断的是一个纤细的腿骨,半截被剥成白骨的手臂就掉在断裂的小腿骨下方。
随着白骨山的重见天日,冤魂亡灵的哭声更加惨烈,郑远清仿佛能听见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绝望的哀嚎。吃人者终被吃,当再也找不到幸存者时,这群吃惯了人肉的人就会自相残杀,毫不顾忌曾经是一起战斗过的同伴;老大已经成了这样,老二为了不成为他人腹中之肉而逃离这里,结果却曝尸荒野落得个饿死的下场——只是,这样死得有点太容易了。
“你们来了”郑远清盯着这累累白骨自顾自地说道;他已经感觉到那四道平静、安详的目光出现在身后不远处的冥冥之中。金雨堂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拿着枪左右看着,可是根本看不到郑远清和谁打招呼。
“稍等,我送他们上——路!”郑远清淡淡地说道,最后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看着郑远清和金雨堂铁青着脸走了出来,一人抓起两个还在晕的汉子像提着牲口似的拖到了外面;许书成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俊朗的面容顿时扭曲得如同修罗一般。
饭馆外的电线杆子上、汽车上吊上了这五个人畜不如东西。他们的手就像他们曾经吊过的人一般被用绳子吊在汽车上;几个粗大的钩子钩着他们的肋骨绷在车上,几个已经疯了的东西却仍旧不管不顾地对着天空凄厉地嚎叫,身体拼命地扭动,似乎要躲闪着什么报复一般。
看着郑远清、金雨堂、许书成丝毫不当这是五个人一般用绳子生拉硬拽,几个女人吓得捂着双眼不敢看;张煜和代安阳、陈辰死死地搂在一起大气不敢喘;她们真的不明白这些平日看起来挺好的男人真么这么残忍。
“小子,爽吧看看那些冤魂吧,一个个的来找你索命了啊。哈哈哈哈!去吧,恶有恶报,自己造下的孽自己承担吧。”郑远清狰狞地笑着,一只手死命地扯着一个铁钩子另一只手指向身后无尽的虚空,仿佛他身后站满了等待报仇的冤魂厉鬼。
“雪振!过来。”郑远清冲曹雪振挥了挥手,曹雪振缩着脖子、一哆嗦一哆嗦地挪了过来,郑远清递给他一把八一刺说道,“去后面院子里看看,然后过来,随便挑一个。”
“等等!”一声娇喝响起,一个女孩的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你要让他干什么”
“投——名——状!”郑远清头也没有回地说道。曹雪振看了眼眼神冰冷的三个人,看了看手中锋利的八一刺,哆哆嗦嗦地向后面走去,一步一回头地看着众人,他似乎猜到了后院究竟有什么。
“雪振!回来!”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是带着哭腔,“郑远清!你凭什么这么做谁给你权力去结束一个生命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力结束他人的生命,每个生命都需要被尊重,你有什么资格结束他人的生命他们即使是犯了错也应该有悔改的机会!你连悔改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重新做人他们也是人,不是动物,更不是东西,我不允许——”
“闭嘴!”郑远清脸色铁青地转过头来吼道,本来他还以为是张煜,以为张煜担心曹雪振,结果扭过头现是陈辰,郑远清眼睛开始冒红光,“才吃了几天饱饭就开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别人你在彰显你的善良给谁看给我看给大家看还是给你身后的冤魂看还是给天地良心看你想证明什么你想证明你是多么的善良告诉你!任何人都要为自己造下的孽付出代价!有些错误可以重头再来,有些错误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明白吗”
“我不是在彰显谁的善良!我们是爱心人类!难道我们就不应该有爱心吗难道我们要和他们一样吗难道我们非得——”陈辰有些神经质地抓着自己的胳膊,大声辩驳着。
“够了!”郑远清的额头已经爆出了青筋,瞪着眼睛铁青着脸吼道,“陈辰!罚你去后院面壁五分钟!然后两天不准吃饭——你就是饿得轻!”
“你凭什么冲我吼你有什么资格惩罚我大家都是平等的,谁也没有权力要求谁去做什么!你凭什么——”陈辰声嘶力竭地冲郑远清喊道。
“燕子,押她去后院!让她在那些尸骨前站五分钟,少一秒都不行!”郑远清别过头怒吼道。
韩燕看看郑远清,再看看陈辰,再看看金雨堂,这都是自己人,这让单纯的她感到很难办。金雨堂看到韩燕不知所措,赶紧给她使眼色让她照办。韩燕赶忙从车上跳下来,反手一扣,扣住了陈辰瘦弱的胳膊就要押着她去后院。
“松开我!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你们是坏人!你们没有爱心!你们不讲平等!”陈辰猛地一甩胳膊,韩燕本来就没有使劲,很容易就被甩开了,“我不和你们一起!你们是一群残暴的人!张煜、安阳,我们走,我们去找有爱心的队伍去!”
张煜和代安阳没有动弹,她们看看背对着她们的郑远清、看看一脸不知所措的韩燕,然后看着李若琳,希望李若琳能出来说句话。可是李若琳把头偏向一边,她毕竟是三十岁的女人,经验、阅历、思想都不是这群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能比的,况且这种事情她不觉得丈夫做的错。至于陈辰那种幼稚的思想,李若琳甚至有点不屑,更不会为了她去让正在气头上的郑远清骂一顿。
“张煜!安阳!你们怎么啦”陈辰站在路边神经质地喊道,她本来以为她最好的两个朋友会义无反顾地跟过来,结果两人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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