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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湛陽面不改色：「正好佐螃蟹嘛。」

明明知道很幼稚，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跟他拌嘴：「哪來的螃蟹，你以為你是神筆馬良啊？」

6湛陽也笑。

笑完了，兩人一時無言。紀晞晞轉過身，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其實除了句句笑語，旁的沒什麼好說了，可就是捨不得輕易掛電話。

——他沒有說話，是不是也是捨不得？

紀晞晞眨了眨眼，放柔了聲音，問他：「你怎麼不說話了？」

6湛陽嗯了一聲，又沉默片刻才低低地說：「今天上海天氣好嗎？」

「天氣？」她沒懂怎麼突然說起天氣了，忙了一天，其實腦子已經有些混沌了，此刻冷不丁地提起來，她真想不怎麼起來今天天氣如何了，「還好吧，就那樣。」

「有月亮嗎？」

「月亮啊？」她翻身坐了起了，下床踩著拖鞋去陽台。房間的外面是一件小小的陽台，望出去是酒店前的噴泉，紀晞晞撐在欄杆上，探出半個身子，望了望天，才說，「沒有的。怎麼了？」

他似乎很是失落，只是「哦」了一聲。

過了一小會兒她才聽他說：「我想起曾經有本書上寫，男主角打著電話對女主角說，死生契闊與子相悅是他見過最悲涼的一詩，因為生和死都由不得人做主，可我們偏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

電話里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磁性微微發顫，可紀晞晞被他一打頭那句「有本書上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沒把他後來這句好好地聽進心裡去，反倒有些緊張，一直在想到底是哪本書。

紀晞晞覺得6湛陽雖然是工科老師，可是文學修養比自己高太多了。她實在是有些自慚形愧，於是只好老實說：「6老師，你在說什麼呀，我聽不懂。」

她的聲音甜甜嫩嫩的，又帶著一種不自覺的苦惱，讓人忍不住想要細語安慰。

6湛陽頓了頓，似嘆非嘆：「原來你也不懂。」

嗯？這是什麼意思？

這下她不僅連上一句聽不懂，連這一句也有些茫然了。她只是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格外溫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隔著電話線，隔著江河遠。

紀晞晞有點猶豫，沉吟片刻，小聲地叫他的名字：「6湛陽……」

6湛陽應了聲一聲，聽她沒有說話，才問：「怎麼了？」

她拿腳在地上蹭啊蹭，覺得有些難為情。

可想了半天，她只想到了那一種可能性。但是，但是，總覺得6湛陽不是那樣的人啊！

「晞晞？」

紀晞晞狠了狠心，豁出去了，紅著臉問他：「6湛陽，你……你是不是想跟我約炮啊？」

電話那頭的男人愣了下，像是完全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然後駭然大笑起來。紀晞晞聽他這樣坦然，瞬間知道自己會錯意了，臊得滿臉通紅，惱得一跺腳，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麼好笑的！」

「抱歉，」大約6湛陽也聽出她真不高興了，連忙道歉了，只是嗓音裡帶著濃濃的笑意，「抱歉，我知道很多人都對你有非分之想——但是，我能不能問一下，我做了什麼給你這樣的錯覺，嗯？」

紀晞晞掐了一把自己，亦嬌亦嗔：「那你幹嘛老跟我說這句，你沒聽過一歌麼？」

「什麼歌？」

「就那啊，《我說今夜月色那麼美你說是的》，好妹妹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