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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quo;是。”姜沣继续说道:&1dquo;那一日我路过&1squo;颖园’,忽然听到哭声,心中诧异,便过去看,却原来恰逢殷家有人死的白日子,当下下马避过一边。只见幛幌交错,杠夫们抬着空棺进去园中。事也凑巧,就在这时,忽然跳出来一个顽劣调皮的顽童,用石子土块投击棺木,中者响,我那一时立刻就呆住了&he11ip;&he11ip;”说到这里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润嗓子。
&1dquo;怎么?”夏掌轩也忍不住问出声来。
姜沣续道:&1dquo;那一刻我听到石击棺木之声,其音了然,清响回荡,琅琅若珠玉落盘,立时明白这制棺之木定是上等良桐!千载难逢,是制良琴之绝佳木材。现下俗人以凡眼视之,轻贱如草芥,拿来作裹尸之用,埋没于黄土之下,腐朽于虫蠹之口,其痛哀哉!其痛哀哉!”
元畏鲸不由击掌,由衷感叹道:&1dquo;哥哥说的是。人死魂散,身体便成了一具臭皮囊,那也就罢了。还要用良桐为棺,使得美质不能声,良材不能制琴,真是&he11ip;&he11ip;真是&he11ip;&he11ip;你那时没有拦住他们么?”
姜沣尚未回答,方伐柯眨眨眼睛,满腹狐疑地说道:&1dquo;听一听便能分辨木质优劣,我倒不信了。”
姜沣道:&1dquo;凡人听琴,莫不是以身耳听之;我辈听琴,乃是用心耳听,身在外,心在内,凡人多受尘俗琐事困扰,身耳不免迟钝;我辈离群索居,远隔红尘,正是要修心耳,而舍身耳,良木优劣,自然一听便即分辨得出。”
方伐柯不服气地说道:&1dquo;身在外,乃是心之承载;心在内,乃是身之内蕴。身如海纳之容器,心如玄虚之壶藏;一实一虚,一真一幻,哥哥避实就虚,化真为幻,可不是君子之道。”
姜沣一怔,正不知如何回答。诘忍笑了,道:&1dquo;姜居士莫听他胡说,你还不知他的性儿?就是爱跟人狡辩,说些似通非通、艰涩求险的道理,不必跟他计较,他却又是君子么?呵呵,再莫打岔了,还是往下说吧。”一直沉默无语的夏掌轩也说道:&1dquo;不错,你接着说吧。”方伐柯本来正要反驳,听见夏掌轩说话,便忍住不说了。
姜沣一笑,道:&1dquo;我听了那声音后,顿时就按捺不住了,却也不便中道拦棺,便跟随众人进了&1squo;颖园’中,装作要祭奠灵牌,只想&he11ip;&he11ip;只想&he11ip;&he11ip;”
方伐柯哈哈大笑:&1dquo;原来姜老三是想剖棺弃尸,取椟还珠啊,哈哈,哈哈。”
元畏鲸却点点头,认真地说道:&1dquo;这个法子好是好,不过却太有伤阴德了。”
姜沣叹道:&1dquo;为了不教美质埋没湮灭于黄土,为了良琴能响绝感染于人世,说不得,也只好如此了。以后为那殷家死者立块长生牌坊就是了。”
元畏鲸正色道:&1dquo;哥哥说的是!”
众皆莞尔,方伐柯更是笑得直不起身子,夏掌轩也忍俊不禁,摇头叹道:&1dquo;真是一对痴人,一对痴人。”
众人笑了一会儿,都收敛形态,坐正了听姜沣继续说道。
&1dquo;捱到了中午,”姜沣讲述道,&1dquo;众人都被主人请去西华厅用饭,我中途借故遁去,取了斧头铲子等物来到灵堂,看看四下里竟然无人,正是行动的好时机&he11ip;&he11ip;”
话未说完,方伐柯又在一边冷笑道:&1dquo;古人说:窃书者不为偷。那么,窃棺者却又为何?良琴也好,棺木也好,不出分文,不问主家,伸手便取,那便是贼!我也是贼,不过我虽然偷盗千户万家,但每次有借有还,赏玩几日便原封不动地送回去,还附信指正主人收藏的真伪。从没落得偷人棺木这般下作。”
元畏鲸勃然大怒,喝道:&1dquo;老六!你说什么呢!你这是跟兄长说话么?!”
*39*
第七章余花(5)
方伐柯脸也寒了,道:&1dquo;老七!你这是也跟兄长说话么?”
两人都是拍案而起,剑拔弓张,便要翻脸。夏掌轩沉声道:&1dquo;都坐下!坐下!这成何体统?!坐下!”两人这才悻悻地坐了,却还是彼此怒目相对,气愤难平。
姜沣却神色黯然,叹息道:&1dquo;伐柯说的是,盗人棺木确是下作,可是一时冲动,就再难压抑得住了。唉,我一生浸淫音律,奉琴为性命,祭时间精血以事琴,热恋成狂,那是入了魔道了。天有神灵,自会报应走火入魔的人的。”
众人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姜沣的话意,已经猜想到随后生何事,当下默然,谁也不说一句话。姜沣接着道:&1dquo;我的手刚刚碰到了那棺木边缘时,忽然觉得手指尖一麻&he11ip;&he11ip;”他指了指酒碗中的兀自扭来扭去的金蚕,苦笑道:&1dquo;便看见这家伙从棺木中出现,紧紧钉在手指头上了。”
夏掌轩问道:&1dquo;你说这蚕是从棺木中出现的?”
&1dquo;不错。”姜沣冥然出神,半晌说道:&1dquo;就像夜色降临、昏灯一盏的时候,影子无声息地脱离身体一样;就像它本来就和棺木一体,忽然出现,如同睡得沉了,梦便会跳出来一般。那场景真是可怖!”姜沣说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目光中满是恐惧之色。
夏掌轩看看元畏鲸,后者点了点头,夏掌轩沉吟着说道:&1dquo;冷血金蚕素来生活于闽南,物有其性,如大雁冬南夏北,秋虫昼匿夜鸣,决不会无缘故地改变习性。那蚕寄生棺木之中,在京都出现,其中必有古怪,可是&he11ip;&he11ip;可是一时却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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