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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千代爻，还有千代家的几个重要之人，也包括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千代奇在内，统统被皇甫淳圈禁在了永宁殿。千代戎的灵堂也设在那里，皇甫淳深夜回宫时，依然遥遥能听见永宁殿的哭声。

  人都死了，哭又有什么用?

  丧仪原就是办给活人看的，哭亦是哭给活人看的。

  况且他们哪里是在哭千代戎之死，他们在哭的，是没了千代戎的庇佑，千代皇室已经名存实亡，等到时机成熟，皇甫淳连他们的&1dquo;名”都不需要了。

  他在天都宫的长廊下望了眼永宁殿的方向，转身便往晏清宫走了。

  晏清宫就在太辰殿后面，是历代皇帝的居所;皇甫淳来之前，晏清宫亦是千代爻的住处。

  而如今，他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天子居所，天都宫上下无人敢多说一句，反倒是宫婢们见到他时都须毕恭毕敬地施礼，唤一声&1dquo;摄政王”。四位婢女在晏清宫门前掌灯，皇甫淳进了踏过门槛，随行的亲卫便替了宫婢的位置;他再进了内堂，另有宫婢上来要侍奉在侧。

  &1dquo;下去。”皇甫淳道，&1dquo;等等，我有些饿了。”

  &1dquo;婢子立刻吩咐膳房&he11ip;&he11ip;”

  &1dquo;拿些下酒菜，温壶酒便是。”皇甫淳推开窗，望见外头弦月，&1dquo;&he11ip;&he11ip;你们在外室伺候即刻，不要进来。”

  &1dquo;是&he11ip;&he11ip;”

  ——

  和泉深夜才回天都宫，见晏清宫里灯火幽微，还以为皇甫淳已经歇下了。

  他身上虽没有安排，却还是戍守在了晏清宫门口，与其他的亲卫一并站在廊下。谁知临近子时，还有宫婢从屋内出来，一副匆匆忙忙要去哪处的模样。

  和泉随口问了声：&1dquo;摄政王还未休息?”

  宫婢摇摇头：&1dquo;摄政王吩咐婢子去温酒。”

  和泉便也不再多说，依是站回原处，持着刀双手抱胸，倚着朱红的廊柱打算稍稍歇一会儿。怎知里头突然传出声疑问：&1dquo;是和泉回来了?”

  &1dquo;是。”

  &1dquo;进来吧。”

  听见吩咐，和泉没在回话，当真依言推门而入。宫婢们全站在外室垂着头守夜，烛火幽微，只有内室稍有些动静。和泉未想太多，以为皇甫淳又有事情要吩咐，撩开帘帐便走进了内室中，当即看到皇甫淳独坐窗边，手里端着酒盏，正望着外头的月亮。

  &1dquo;有何吩咐?”他道。

  &1dquo;倒也没什么吩咐，”皇甫淳并未回头看他，&1dquo;就是一个人喝酒实有些无，你过来陪我喝两杯&he11ip;&he11ip;坐。”

  皇甫淳扬扬下巴，示意对面空着的位置。

  和泉并不是畏惧权势之人，或者说正相反，他对权势从无在意，虽然投奔了皇甫门下，却从未有一时半刻将皇甫淳当做君主。他当真在皇甫淳对面落座，自己便给自己斟了杯酒。

  皇甫淳这才看向他：&1dquo;一直未曾问过你。”

  &1dquo;何事?”

  &1dquo;你姓什么?”

  &1dquo;我还以为你会问白姑娘之事。”

  &1dquo;那你先说说沙沙的事。”皇甫淳一边说，一边垂着头为自己倒酒，倒满才停，停下便喝，一饮而尽。

  &1dquo;我已将白姑娘安葬好，就在天都城西郊的&he11ip;&he11ip;”&1dquo;停，”皇甫淳立时打断他，&1dquo;别告诉我葬在哪儿，我不想知道。”

  和泉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说，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1dquo;&he11ip;&he11ip;我以为你对白姑娘&he11ip;&he11ip;”

  &1dquo;真心是吗?”皇甫淳摆摆手，再斟一杯酒，&1dquo;就是有，才不愿知道。”

  &1dquo;这是什么道理?”

  皇甫淳的左手一直置于腿间，听见和泉这么问，他才忽地将左手放上了几案。而他的手里，攥着一支素银的簪子;和泉瞥见些反光，好似是沾上了皇甫淳手心里的汗。

  那簪子上的雕花也不怎么细致，看得出来并不值钱，像是平头百姓平日里会戴的饰。

  皇甫淳把玩起来，细细看着，好一会儿才开口。

  &1dquo;我与沙沙，认识也有十几载了。”他大约是有些醉，话说得略略口齿不清，&1dquo;初见她时她才十三，被亲娘卖到了窑馆，年纪太小，做了头牌身边的侍奉丫头。&he11ip;&he11ip;那时皇甫家的继承人，也并非我。氏族间那点破事你应当也有所耳闻，我是本家的庶子，按理与家主无缘;嫡母逼死了我生母，还算计着要把我过继给分家&he11ip;&he11ip;我差点成了烬儿的亲叔叔，哈哈。”

  他笑得很是随性，全然不像平时那副痞笑肉不笑的模样，仿佛自己当真说了个有意思的笑话。

  和泉只是听着，一面听，一面小酌着凉了的酒。

  &1dquo;那时我也并无指望，偶尔去窑馆听曲儿，遇见了沙沙。&he11ip;&he11ip;你觉得她好看吗?”

  和泉一愣，点头道：&1dquo;算美的。”

  &1dquo;错了，是绝美。”皇甫淳道，&1dquo;十三岁，已经是人人见了都要惊叹的美貌。我一眼便中意她，时常去找她伺候的那个窑姐，每次去都会打赏她一二&he11ip;&he11ip;不过后来才知道，那些银子都让窑姐拿走了，她一分也未曾得到。我问她要不要跟我，她反过来问我，是给我做妾，还是给我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