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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供奉也随之起身,三人到了仪门之外,就见一辆辆太平车由仪门往外摆开,见头不见尾,每辆太平车上,都放两个大樟木箱,箱中不知何物,压的花马垂头喘息,面更是压出深而宽的车辙痕迹。
殷北站在前头,对莫千澜行了一礼:“大爷,先换了两万贯,另带了两箱金子。”
张供奉面上的愁容转变成了惊骇。
莫千澜示意他打开看看:“够了,只需一万贯。”
他扭头对张供奉道:“阿尨在本官这里是无价宝,没想到在匪贼手里只值一万贯,一群不识货的东西!”
张供奉“呵呵”两声。
殷北打开一个樟木箱,里面灿灿的耀目,全是崭的铜钱,一箱一百贯,两厢便重近千斤。
周县官瞪眼张嘴伸脖子,脑袋几乎要埋进箱子里去,垂涎之意已经掩盖不住。
“都送去,”莫千澜双手拢在袖中,望望色,“现在就去。”
张供奉在冷风中起了鸡皮疙瘩:“没想到节度使竟然有如此大的手。”
莫千澜一刻都等不得了,不想再和他一起做作:“敕使不就是为此而来的吗?怎么会没想到?”
张供奉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连最细微的神情都消失了,看着太平车艰难调头,要送去劫匪安营扎寨的牛脊岭,沉默了下去。
殷北牵马过来,扶莫千澜上马,莫千澜手挽马辔,低头问:“我要亲自去接阿尨,供奉去不去?”
张供奉往后退了一步:“不了,刀剑不长眼,我怕再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莫千澜嗤笑一声,打马离去。
一时间禾山县太平车响而不绝,赶到牛脊岭时,亥时已至。
太平车团团将山岭围住,赶车的车夫下车,放下马鞭,暖笠所遮的面目骤然变化,变得毒辣凶狠,立在车前,随时可以出手。
莫千澜抬脚上了山。
牛脊岭不高,林木稀松,但是形险峻,四处都是乱石,只有一条路上山,贼匪在此设立了好几道关隘,第一道关隘的灰瓶炮石已经让人踏的一塌糊涂。
莫千澜越走越快,眼中所见的木栅也伏倒在,渐渐的鼻尖有了血腥味。
在他和张供奉纠缠之际,从堡寨借出来的一百精兵在赵世恒带领之下,疾行至此,杀了贼人一个措手不及,此时想必战事已毕,山岭之中才会如此寂静。
阿尨可好?
阿尨一定很好,他殚精竭力的谋划,又怎么会让阿尨有一点差池。
莫千澜掖起衣角,脱下沉重碍事的鹤氅,扔给殷北,开始拔足狂奔。
满目都是厮杀过后留下的失败者,再往上走,就是草厅,上碎着四五把交椅,躺着两具死尸,只有一张虎皮交椅还屹立不倒。
赵世恒站在草厅中,见了莫千澜,张口就要说什么,然而莫千澜先开了口:“阿……”
两个字都说不完,他开始“吭吭吭”的咳嗽,咳嗽声空洞,像个破风箱,似是肺腑已空。
他佝偻着腰,咳了个惊动、面红耳赤,咳完之后,他气喘吁吁看向赵世恒:“阿尨?”
赵世恒伸手往后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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