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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要好好活着（第1页）

对于涂山氏来讲，璟的回归是如此出乎意料，毫无征兆。

入夜，当璟的马车停到涂山氏的府门外，门口的小厮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一袭青衣的璟扶着小夭走下了马车，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以为自己恍惚，他揉了揉眼睛，立刻如惊鹿一般，向着府中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璟公子回来了！璟公子回来了！”

很快，静夜，胡珍一众人奔了出来，静夜站在府门前，犹似半梦半醒，看着那个一袭青月色长衫，面庞温润如玉，双眸盈盈含笑的璟公子正真真地站在自己面前。

“公子！”静夜颤抖着，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慢慢走上前去，定定地看着那熟悉的眉目，熟悉的身影，蓦然间泪如雨下，伏地泣声而不能语。

“公子！公子！”静夜笑着，满脸是泪：“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看见璟身后的小夭，众人皆躬身行礼：“夫人。”

“起来吧，”璟上前扶起了静夜，环顾了一下四周，诧异道：“瑱呢？”

众人眼中皆露出诧异的神情，他们都以为璟此次必是为着族长之事才赶回来的，没想到他竟似不知。

“公子与夫人请先回府，这事说来话长。”胡珍恭声道。

“这，这是小小姐吗？”静夜看着小夭怀中的洛屿，惊喜不已，连忙接了过来，一行人走进了府邸。

这处新宅，还是当初璟在出事前，为了迎娶小夭而修缮的。初春的夜风袭来，四处花木扶疏，池波微漾，游廊穿于疏疏青梅竹影之间，院落四边，飞檐青瓦，雕梁画栋，既有江南的婉约精致又不失北方院落的粗旷与自然，处处透着主人的心思。

小夭虽未真正回来住过，但那一花一木，一窗一瓦皆因有璟用心良苦的谋划而处处透着亲切与可爱，这，才是她原本该有的家啊！

在池塘边的假山旁，一大丛五彩芍药正开得荼蘼灿烂。小夭想起了策在炽的西窗外种的那一棵小小芍药，想必现在也已经开花了吧。小夭走到那丛芍药花前，伸手摸了摸那薄薄的花瓣，笑了，想必炽也和她此刻一般，正站在夜晚的风中独对着一丛繁花。

璟摘下了一朵粉色的，插在了小夭鬓边：“好看！”他笑眯眯地说道。

安顿下来后，璟与小夭去了涂山府的祠堂，给太夫人，以及老爷夫人的牌位各上了一柱香，拜祭完后，便去了正厅。

此刻，涂山氏的各位长老也都闻讯赶了过来，齐齐坐在了正厅。

自瑱离开青丘前往丰山诡水后，这一年多，涂山氏虽有各房长老与胡珍苦苦经营支持，也不免陷入了群龙无，前途晦暗不明，处境艰难的境地。

如今璟的回归，终于让众人紧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钺长老将这些年在涂山氏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给璟讲了一遍。他大大地夸赞了瑱作为新一任族长所表现出的非凡才能。也许是因为从小被璟培养教异，瑱的身上并没有他父亲篌的特质，行事更多的是体现出了他叔叔的风范，精明多智，内敛低调。一百多年来，瑱没有辜负叔叔的教导与托付，将涂山氏在大荒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璟听到这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族长临走之前说过，若他两年未归，就让我们去寻公子回来主持大局。”静夜说着，眼圈红了，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钺长老忧心忡忡地说：“如今族长前去丰山诡水已一年有余，我们最后收到的讯息，是在半年多前，那时，他正准备进入丰山诡水，而这之后就踪迹全无。”

“满廷朝臣，圣上以何为理由，独让涂山族长前往？”小夭听得火大。

“是因为涉及商路被断，陛下认为我们涂山氏的生意遍布大荒，乃商界领，所以有责任去为这件事情竭尽斡旋之力。”

璟陷入了沉默。玱玹此举的用心，不言而喻。明知丰山诡水凶险万分，还故意令瑱甚至于整个涂山家族深陷其间，不过是逼迫自己与小夭现身而已。

如今瑱行踪全无，生死未明，从很大程度上讲，责任在于自己。

这个夜晚，许是一路的奔波，许是青丘给予的安稳与踏实，小夭很早就睡下了。

半夜醒来，身边空荡荡的，不见璟的人影。小夭摸了摸衾枕，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璟似乎一直都没有睡下过。

小夭坐起身，屋里很安静，外间的雕花木窗上贴着月白色的窗纸，远处廊上的挂灯把一些树影模模糊糊地投射在窗棂上，只偶尔轻轻晃动几下。

小夭披衣起身，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推开门，就看见璟一个人背着手，静默地站在廊前。月光将他的影子铺得很长很长，风撩起衣衫，也撩动着落满一身的树影。璟的眼睛似乎正越过了涂山府长满葳蕤花木的院墙，凝神眺望着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看的很认真，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推门而出的小夭。

小夭没有惊动他，只默默地回转到屋中，靠着门框，垂下了眼眸，呆呆地看着脚下花窗倾入的暗影，沉默不语。

她好想就这么安静地生活下去，有着一成不变的幸福，一成不变的相守。此刻，她是那么深刻地想念着七渡，想念院中的枣树，枣树下的孩子，还有溪边早已开满的野花。她好想隔着那院中篱笆喊着安婆婆，再瞅着苗莆将青菜一层层晾晒在竹蔑上。

小夭捂着胸口，是呀！她是如此地想念着这一切，想得心中痛！可她，却一直都无法安稳地拥有这一切。她一直都明白，失去只是迟早的事情，而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依然如此让人伤感。

第二天，小夭刚刚洗漱完毕，玱玹的云辇就已经停在了院中，小夭一走出房门，就看见等在晨光中的他。

“给！”他手中有一大把刚刚采折的凤凰花，那红艳艳的花瓣在阳光中似一团燃烧的火焰，还残留着清晨的露珠。

小夭并没有伸手去接，她看了一眼跟在旁边的婢女，婢女犹豫了一下，便怯怯地上前去接玱玹手中的凤凰花。

玱玹眼睛看着小夭，拿在手中的花却并没有松开，那婢女吓得立马躬身，收回了自己接花的手。

“兰儿，把陛下的花拿到正厅插起来。”小夭一边往旁走，一边面无表情的说。

叫兰儿的婢女不知所措地站在她身后，怯怯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君王，又赶紧低下了头，双手不知如何安排是好。

玱玹忽就笑了一下，抬手将凤凰花递到了兰儿面前，兰儿立马接住，长松了一口气。

“拿到夫人卧室插起来。”玱玹笑眯眯地说。

“今早就听宫里传讯，贵妃为陛下诞下了一个小皇子。”小夭摇了摇头，啧啧地说：“一百多年了，陛下那么多女人，我还以为皇儿已经多得数不过来了，没想到呀！就这么一个孩子，还刚刚出生，陛下不在宫中多多陪伴，到此来作甚？”

玱玹没有回答，自顾自大踏步往饭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朕今早还未及用膳，就在你涂山府中将就一下。”

小夭白了下眼晴，有些郁闷地停下脚步，她可不可以不去吃这顿早膳呢，虽然有点饿，但是她宁愿饿一会儿。

“怎么，还不来？”玱玹停下脚步，回头等她。

“陛下贵人事忙，用完早膳，就请早些回宫处理政务要紧。”小夭很不情愿地挪动着脚步。

静夜见玱玹要留下来用膳，有些意外，便与胡珍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