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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二终南道藏玉柱秘府（第2页）

听他这番话说得云山雾绕，稀奇蹊跷。小玉回头似有话说，却被许飞琼拉住，只摇了摇头，阻止了她的言。二人不理杨戬，随即便径自去远了。??

而杨戬因为片时之间，就遭遇到瑶池女仙们两次三番的无端打趣，虽说其中本来并无多大恶意，却终归也因此颇觉意兴阑珊。对于眼目前的那些无尽鲜妍的奇葩异卉，也都变得懒懒地，再提不起半点欣赏的兴致来。

于是，他就又开始了一路漫无目的地的闲逛。在走走停停、摇摇摆摆信马由缰间，忽然看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四下里静荡荡的，悄然阒寂，若有藏秘。

杨戬见前方似乎已无去路，掉头就要往回走。正转身之间，却意外地现，有一处墙角里，竟突兀地显现出一对轻微颤抖的、蓝灰色的翅膀。??

出于好奇，杨戬立即快走过去一看。却只见原来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的丑怪道童，无比沮丧颓唐地瘫坐在那里。那双蓝色翅膀，筋膜纠结，毛羽萧疏，正是从他身体上生长出来的。??

看着那道童后脊至胁下隆起的两道肉多于毛的暗蓝色翼骨，杨戬暗暗寻思道：噷，这人长得好生丑怪！有此异象，显非寻常，却不知究竟又是何来路？?

只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大步迎上前去，对那怪人深深抱拳说道，

“道兄请了。小可玉泉山杨戬，不知道兄您高姓大名，是来自于哪座仙山道府的修士？”??

那人见他主动来跟自己搭讪，立时目带戒惧之色。他很快地扫视了杨戬一番，方慢慢吞吞、磨磨蹭蹭地缓缓起身道，

“我……我是终南山玉柱洞的弟子，叫做雷震子。”??

“原来是云中子师伯的徒弟，幸会幸会。”??

雷震子见他语气谦恭，举止得体，连忙笃诚回礼道，

“谢谢谢谢，多谢师弟。”??

杨戬笑而道，

“师兄何出此言？久闻终南道藏，玉柱秘府，乃是人间另个仙境，红尘别有洞天。和其它神迹福地颇有不同，胜状难于描画。却不知道兄又为何独自一人，躲藏在此处？”??

“实不相瞒，我原本的相貌，也并不似如今这般模样的。只因为后来一心想要精进武道，所以甘愿啖食异果，形体方才生异形畸变，并且背后生出了双翅。

倘在往常，我对于此节其实也并不十分介怀。直到今天，特意随从了师尊，前来瑶台赴会。如此方现大家看我的目光，竟始终有某些异样。似乎隐藏着某些含而不露、欲说还休，将吐未吐的嘲讽。??

这些倒也罢了，更难以面对的，是竟然有人为此，屡屡刻意追撵围观于我，并且还横加恶语凌辱，百般詈骂不休。

类似如此种种，让我实在羞愤难当、愧悔欲死，方深感无地自容。所以，就再也不敢再在人前去抛头露面，沦为笑柄，惹人憎嫌笑话。

后来避无所避之际，只好躲藏到这个清静偏僻的所在来了。只希望能等到宴会早早结束，那时便随恩师赶紧回到终南山去。但愿长此隐修精益，不再出来。”??

杨戬听罢，淡淡笑道，

“人之相貌，不过表面之皮毛，何足道哉？只要守端持坚，心性正大，做事来得去得，为人光明磊落，外貌即便再丑怪百倍，却也丝毫无损于内心的美好，自我的加持，自然也必丝毫无阻于对道行的修为。

我等既然修道，身为悟道者，要之事，重中之重，自然全在乎修道之行上。

倘若以貌取人，又岂应是修道士之所为？对那些无知无畏，追赶詈骂、恶语相加于你的博浪轻浮人士，道兄完全可以丝毫不加理睬，完全视若蔑如。惟能见怪不怪，其怪方所以自败。内心清虚充盈，外魔又如何能侵扰得逞？

反而他们这种轻佻的举措，恰恰从侧面证明了他们在修道层面上的浅薄幼稚与弱智无能。枉自被引入道门，竟然颟顸低级至此却还一味懵懂无知，自命不凡。

因为如此，所以这般，道兄的外表无须自哀，与此相反，那真真可悲，而又该当同情的弱者，其实恰恰正是猥琐且卑劣的他们。道兄以他人之过错为否定自我的基准，等而下次，竟降而以之惩罚自身。殊不知，完全落入宵小的套路，正好中了他们的下怀。

道兄，你的弱点并非貌相寝陋，而是你的善良。你因为善良而甘愿容忍他人的恶意嘲弄，甚至忍气吞声躲藏到荒僻无人之处抚摸痛处舔舐伤口，却当真是冤枉乃尔，何苦来哉！”??

这好长的一番侃侃之谈，在杨戬而言，也许只是临时起兴借题挥信口说出而已。可听在雷震子耳中，却不啻是一记巨大的惊雷，令他忧郁且压抑的头脑中猛地划过一闪凛冽的灵光。

由此，他背后双翅都不禁为之急剧地一震，似乎灵台清明，神魂朗澈，整个儿身心都已陡然开悟了，当即用力点一点头，说道，

“杨师弟，你年纪虽看来要略小于我，可论起见识胸次，却着实宏观前，早已远远地大过了我不知道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