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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对那颗假太阳有些好奇。
这个小世界里的热源与光线仿佛都来自天空,如果不是可以飞行的生物能够靠得如此之近,谁能想到它只是一个移动在画布上的熔浆入口。
也不会想到世界的尽头是一面晶壁。
“哦,亲爱的普瑞斯托先生,容我先向您道歉。”
肖恩站在龙头前端,看着即将要进入的岩浆区的‘入口’。
“把脚落在您的头顶这个动作细想起来有些冒犯,但是想必您不会和我计较这种细枝末节吧。”
“如果你不再老拿这一茬刺激我的话,我就原谅你。”
黑龙知道肖恩看似谦逊的歉意实质是一种挑衅。
而他也明白,这种挑衅并不是恶趣味或者私人恩怨,而是——
“尊敬的肖恩先生,你也不用试探我,即便离开了城市的【壁垒】大阵,现在我身上也压着三种凡力量呢,没有那么容易回到被暴怒君主控制的状态。”
【壁垒】、【慈悲】、【秩序】三种凡碎片的加持下,【罪孽】命途的干扰被压制到很低的程度,不至于让黑龙觉得负载人类有损尊严便就此失去理性。
而且他与这个人类结盟是有原因的。
是的,黑龙普瑞斯托认为他的结盟对象是肖恩,而不是那个未成年的小麒麟或者迷途的‘表演者’。
肖恩在他眼中的价值远远高于其他人。
“那可是再好不过了,毕竟一旦进入岩浆,我们都没有退路,还是不要增加不稳定因素的好。”
很快,虚假的太阳,黑龙口中的岩浆入口近在咫尺了,肉眼可见的近距离,却也要黑龙持续飞上半个小时。
“普瑞斯托先生,这个时刻,离开你曾经以痛楚苦难统治的城市,你是否会感慨万千?我很好奇,那些在你的手中逝去的生命,是否能够在你心灵留下一丝涟漪?”
肖恩忽然问。
他们身后的城市,有多少凡人因为这头黑龙的恶行殒命,却无人能够让其血债血偿,反而要庆幸黑龙终于自行离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而他,不但不能主持正义,还要与虎谋皮。
肖恩想起来某只失踪的猫头鹰曾经说过——“你可以把神想象成一些自然规律或是灾害”,如今看来,强大的凡力量也是一样,是无法以凡人意志转移的规律或是灾害。
他很想知道【罪孽】命运下的强者是否独有一套特别的价值观。
黑龙出低沉的笑声,像是不敢相信肖恩这样的人也会问出这种天真的问题。
对方贴心地为肖恩找了一个理由:
“如果你是替那位纯洁的小朋友问的,那么你可以转述我下面这些话……”
黑龙顿了顿继续道:
“对于人类来说,清醒被约束在无望的牢笼之中二十年就足够疯,而一千年在龙裔身上只不过是才刚成年。时光在长生种身上流动与短生种身上作用是完全不同的,与短生种做朋友,注定要受伤。
人类不会因为盘中的培根煎鸡蛋而流泪,不会为灌溉农田时淹没了一个古老的蚂蚁帝国而抱歉,会为了生存环境更好而杀死老鼠、蟑螂、苍蝇、蚊子。
龙裔也不该为了短生种而耗费情感。
大多数龙裔都会落入七君主的陷阱之中,成为【罪孽】的追随者,就是无法处理漫长生命里诸多生命过客引的各种情绪波动。
我是曾经被暴怒迷惑了双眼,但幸运的是,我短暂的盟友肖恩先生,您把我从中释放出来,我看到了摆脱七君主的希望。这是我愿意搭载你们离开的原因之一。”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一天前还被暴怒操控的疯龙,如今就如此‘睿智’地说着劝诫龙裔稚儿的话。
肖恩无意与对方争辩对错,岔开话题道:
“你所说的七君主,除了暴怒之外,不会是傲慢、嫉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吧?”
一些信息碎片自然就浮出水面,肖恩熟练地说出了其余六个关键词。
“没错。这是凡世生物最本能的七个情绪与欲望,短生种即使陷入其中,也不过短短百年,但长生种……一旦受到七君主的影响,那可是千年万年的追随者。【罪孽】的使徒最爱诱导龙裔坠入【罪孽】的命途,而你带的那位小朋友,显然还没误入歧途。你可要好好引导他。”
“哎呀,你和我一个短生种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过了?”
肖恩挠头。
“你确定自己是短生种吗?”
肖恩微微一想:好像也不是那么确定。
按照魔女的说法,与她结婚就会分享她的力量与寿命,魔女怎么也得已经活了个千年以上了吧?活了千年还是少女,是不是她的种族也和麒麟一样,起步就是几千年才算成年?
不过他这还只是未婚夫呢,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跑远了,还能活得长一点不?
“好了,正式准备,游泳的时刻到了。”
黑龙最后一次提醒。
然后,黑龙那近似蜥蜴的大脑袋一头扎进橙红的朝阳之中,如同撞入橙汁,溅起了‘水花’。
滚滚热流扑面而来,四面八方都是亮眼的橙红一片,不分上下左右,东西南北。
即使金光护盾隔开了炙热的洪流翻腾,炽热带来的焦躁也难免油然而生。
“怎么样,如此场景,你还能说得出‘我不用凡力量的碎片也可以’的话么?”
黑龙嘲意满满地询问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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