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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政默然。

  &1dquo;我很累了，秦王殿下，”钟意叹口气，目光疲惫：&1dquo;请你回去，好吗?”

  雪越下越大，停住脚的功夫，落雪便在她大氅上积了二指高，李政下意识的想伸手替她拂去，然而手还没抬起，便被他控制住了。

  他垂下眼睫，道：&1dquo;好。”

  钟意客气而疏离的向他一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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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夜宴，极尽欢愉，一直到子时末，方才结束。

  齐王李佑造反，被废为庶人，并赐死之后，也将同样的命运带给了他的母亲，阴德妃先是被贬为嫔，没多久，也被赐了鸩酒。

  她死之后，德妃的位置便空了出来，近年来颇得皇帝宠爱的燕贤妃顺势跻身，做了德妃。

  &1dquo;殿外雪下得越来越大了，”燕德妃莞尔，声如黄鹂，眉目娇婉：&1dquo;倒叫臣妾想起那日教贞儿念的诗。”

  皇帝微有几分醉意，低头看年幼的越王李贞，笑问道：&1dquo;念的什么诗?说给父皇听听。”

  李贞声音清脆，诗背的一字不错，毫无停顿：&1dquo;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

  &1dquo;好!”皇帝心中畅快，赞道：&1dquo;这么小就能通晓诗书，长大之后，必然会有出息的。”

  燕德妃笑着奉承：&1dquo;都是陛下教导得当。”

  &1dquo;朕才能教他几回?是你这个母亲的功劳，”皇帝并不居功，回思那诗，忽然叹一口气：&1dquo;冬日雪夜，最宜观梅。”

  燕德妃心中一荡，双目期待，婉声道：&1dquo;臣妾附庸风雅，在宫中植了好些红梅，陛下却不嫌弃，尽可前往一观。”

  他们言语时，韦贵妃便只静听，听燕德妃这样讲，唇边不觉浮现一丝讥诮，随即消失。

  皇后也是稳坐钓鱼台，含笑不语。

  &1dquo;不了，”果不其然，皇帝想也不想，便道：&1dquo;妻妾尊卑有别，今日是春，朕该往清宁宫去，到你宫中，算怎么回事?”

  燕德妃玉面微僵，旋即转为歉然，起身谢罪：&1dquo;是臣妾逾越，陛下勿怪。”

  &1dquo;无心之失而已，”皇帝醉意重了，站起身时，身体微晃，内侍赶忙扶住：&1dquo;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殿内人心各异，目光流转几回，齐齐屈膝应声。

  皇后目光似喜似悲，默不作声的挽住皇帝手臂，扶着他出殿上撵，往清宁宫去了。

  又是一夜大雪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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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钟意洗漱之后，便往前厅去用饭，只见益阳长公主，却不见李政，倒有些奇怪。

  &1dquo;他去看朱骓了，”益阳长公主忍俊不禁：&1dquo;那是他亲自养大的，骤然给了你，怕是很舍不得。”

  钟意想起那日朱骓跟她走的头也不回，笑着哼了声：&1dquo;朱骓倒很舍得他。”

  朱骓留在青檀观，日子远比在李政身边舒服，连给它喂草料的，都从人高马大的汉子，变成窈窕动人的女婢了。

  李政去见它时，正有女婢给它刷毛，它半眯着眼，不时用脑袋蹭一蹭女婢肩头，一副撒娇样子，马脸上居然能看出享受的意思来。

  哈，它过得还真是潇洒!

  李政被气笑了，到近前去，唤道：&1dquo;朱骓!”

  朱骓吃了一惊，回过头去，瞪大眼睛看他。

  &1dquo;这儿没你的事了，”李政吩咐那女婢：&1dquo;退下。”

  那女婢屈膝一礼，旋即离去，朱骓望着她背影，依依不舍的打个喷鼻。

  李政摸了摸它脖颈间毛，森然笑道：&1dquo;还认识我吗?”

  朱骓低下头，后腿在身上挠了一下，不敢跟他对视。

  &1dquo;记得就好，”李政将它的长耳朵扯起，凑过去道：&1dquo;我有话要嘱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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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雪下的大，地上积的厚了，山路愈难行。

  这才是初一，无甚要紧之事，益阳长公主便留李政：&1dquo;且在山上暂待些时辰吧，待他们将山路积雪清了，再下山去。”

  &1dquo;姑姑留我，可也有人嫌我，”李政目光斜觑着钟意，委屈兮兮的道：&1dquo;巴不得我早走呢。”

  才过了一夜，他嘴上又开始不正经。

  这一回，连益阳长公主都有点生气了，伸手拧他耳朵，气道：&1dquo;怀安昨晚真是打的轻了!”

  &1dquo;姑姑饶命，”李政立即讨饶：&1dquo;我那是玩笑话!”

  益阳长公主松手，斥责道：&1dquo;这种话不是能随便说的，你当怀安是什么，给你逗的仆婢吗?”

  &1dquo;是我冒失，居士不要动气，”李政收了玩笑之心，向钟意歉然一礼，见她冷面不语，又转向益阳长公主：&1dquo;真的要走了，宫中事多，回的晚了，父皇会叫人来催的。”

  他马术精良，益阳长公主是知道的，听他说有正事，不好再留：&1dquo;那便罢了，你早些回宫去吧。”言罢，又叮嘱了几句。

  李政同她说完，方才转到钟意面前去：&1dquo;居士，送送我吧。”

  钟意对他这样打不走、骂不走，又百折不挠的无赖脾性有些无奈，下意识蹙起眉，却听他道：&1dquo;最后一次，以后我不纠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