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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第1页）

镇国公府的酒席直到入夜时分才66续续散去，元弗唯喝了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还是身边的长随将人抬上车的。

太夫人也喝了两杯酒，面皮有些红，再加上出门的时候被冷风一吹，此时便有些头昏脑胀。

一行三个人里，只有元妙仪一人是滴酒都未沾唇的。

怕太夫人被车上闷的不舒服，再加上夜色已经深了，柳嬷嬷便将马车的帘子卷起了一个小小的角。

春风总是柔和舒适的，徐徐的夜风吹拂进来，让太夫人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想到今日那些贵眷明里暗里的向她打探元妙仪，忍不住微微侧头去打量这个孙女。

马车内有些昏暗的灯光照在元妙仪年轻而姣好的面容上，让即使在马车中也时刻保持着礼仪，端坐在那儿的元妙仪看上去像一幅仿古侍女画一般，温婉中透露出一丝神秘莫测来。

太夫人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想起，仿佛自从裴琳琅过身之后，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未见过元妙仪其他的样子。

不管生了什么事，在何种境地之下，她见到的都是元妙仪温柔端庄的样子。似乎就算天塌地陷了，她也不会因此失色。

太夫人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仿佛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这个孙女。

或许是太夫人看着元妙仪的时间太长了，元妙仪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头冲她一笑：“祖母可是还有些头晕，孙女将这帘子卷上去些可好？”

元妙仪说话的语气中还带着轻快的笑意，那点凝重瞬间就被打破了，

元太夫人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念头有些好笑。

元妙仪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娘子，元太夫人自诩陪着丈夫见过了那么多事，一生经历几起几落，难道还会看不透一个小姑娘不成？

元太夫人揉了揉额角：“不必了，我瞧着马上到侯府了。”

她想今夜真是吃醉了酒，竟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马车很快便摇摇晃晃地停在了侯府门口，元弗唯这会儿已经有些意识了，但也还是要人搀着走。

柳殊棠派身边的人等在内院的门内，一见到他便将他引到了自己院中。

太夫人上了年纪，下了马车被风一吹，更是有些晕晕沉沉的，柳嬷嬷便赶紧扶着她也回了正院。

剩下的元妙仪便也回了自己院中，今日她虽然未沾酒水，但一早便起来梳妆，折腾到现在也是有些疲惫了。

崔嬷嬷和白芷服侍她卸掉钗环和妆容之后，元妙仪匆匆洗沐了一下，便说自己要休息了。

崔嬷嬷毕竟年纪在那儿，元妙仪从来不让她来值夜。她休息时也不喜欢身侧有人，所以值夜的侍女一向是歇在耳房的。

等人全都退出了内室，元妙仪才拿出了今日南关交给她的那封小笺。

笺上的字迹铁画银钩。弯折处仿佛都带着一丝铮然之气。都说字如其人。元妙仪只看了看便能猜到这封小笺是萧云樾亲笔写的。

笺上详细写了这几日来他所探查到的消息，末了还说自己已经派人前往了蜀中，不日便会有新的消息传来，安慰她不必着急。

元妙仪手下的人查了那么久都毫无消息的事，萧云樾回来查了几日便有了些眉目，可见确实也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的。

元妙仪将信笺小心地叠好，放进上了锁的柜子里。躺回床上后，无声叹了口气。

她两辈子都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这么心绪不宁过。她相信萧云樾此刻的真心，也不想辜负他的真心。

但真心是瞬息万变的，唯有利益相连才能牢不可破。

她与他的地位如此悬殊，倘若将来有一日，萧云樾变心了，她又要如何自处呢？

元妙仪陷在柔软的床榻中，再一次的失去了睡意。

另一边的萧云樾今日也喝得不少，毕竟是成婚的喜事，众人都比平时放的开些。萧云樾作为傧相，给宋怀翊挡了不少的酒。

只是盛京中的酒虽然醇厚，却比不得边关的来得烈。萧云樾来者不拒喝了不少，但此时也只是觉得更精神了些，并没有什么醉意。

他刚回侯府，书房里伺候的便说今日有一封密信送来，萧云樾便转道去了书房。

一见信上的火漆，萧云樾便知这是幽云十六骑传来的消息，他心中便对信的内容大概有数了。

萧云樾拆开一看，果然是前些时日派入草原暗探的探子有了回报。

孟殊在信中写道，草原上继柔然之后笼络各部的新部族名叫塔塔儿部，是从草原另一端西迁而来的。

部族中壮年不少，且能征善战，传回消息之时，不少原本还在观望着的部族也已经向他们靠拢了。

柔然北上之后，草原近乎是一盘散沙的状态。虽还有几个大一些的部族，却成不了什么气候。若此时能有人将他们聚拢起来，对大燕来说，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南关端着长公主叫送来的醒酒汤敲了敲门，等萧云樾说了声进后，他才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萧云樾皱着眉头看着那封情报的样子。

南关这些时日看多了萧云樾想心上人，和在心上人面前柔和开朗的样子，都快忘了他办起正事来的样子了。

侯府中没有侍女，早些时候是长公主怕有人居心不良，万一把萧云樾带坏了就不好了。

后来是萧云樾在军中摸爬滚打惯了，不习惯有女子在身旁服侍。南关说是近卫，但萧云樾身边有些琐碎的事也都是他来代劳。

萧云樾看着南关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便知道这是母亲让他送来的。虽然不爱醒酒茶的味道，但他不想拂了母亲的好意，还是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了。

酸苦的味道让萧云樾打了个激灵，这回是更是彻底的清醒了。他将手中的密信叠好，打算明日进宫一趟。

叠好后又问南关：“小笺送去了吗？”南关点了点头：“已经送到元二娘子手中了。”

萧云樾回道：“我明日要独自进宫一趟，你盯着些张昭那边，若有消息，第一时间便来回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