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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悫太妃叹道：&1dquo;十六年过去，这宫里还是一点都没变。”

  延禧宫后殿，姜忠旺领着一溜小太监，进了东配殿：&1dquo;奴才给乌雅常在贺喜了，恭喜小主。”

  绣瑜回来才知道，康熙在年节下晋了几位低阶妃嫔的位份，除她之外，另有一位汉军旗的袁答应被晋为常在，并点了几个官女子做答应。

  &1dquo;起来吧，多谢总管。”

  &1dquo;奴才把年节下常在位份多出的东西都打点出来了，请小主收下吧。”

  春喜和竹月过去接了盘子，绣瑜随便扫一眼，无非是些绸缎珠宝，正是常在位份该有的东西。唯有一件貂皮斗篷，是贵人方能用的。绣瑜说：&1dquo;姜总管莫不是送错地方了吧，这倭缎里子乌拉貂皮斗篷岂是我能穿的。”

  姜忠旺笑道：&1dquo;这斗篷自然是皇上的心意。那上面遍撒了波斯国进贡的月光粉，在夜里映着月光，那叫一个好看。”

  不多时，春喜乐呵呵地回来说：&1dquo;小主，奴婢去打听了。郭络罗常在那里也差不离是这些东西，唯独没有这件斗篷，咱们是独一份的呢!”

  &1dquo;那就更不得穿的了，太张扬了些。留到年三十晚上宫宴的时候还差不多。”

  &1dquo;小主你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竹月在旁边插嘴。

  &1dquo;好呀，竟然连我也打起来了!”主仆三人正笑做一团，突然小桂子领进来一个陌生的小太监。

  春喜认出这是刚才跟在姜忠旺身后的小太监之一，不由奇怪：&1dquo;你不是小顺子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顺子说：&1dquo;总管忘了小主的例银，叫我送过来。”说着捧上一袋银子。

  绣瑜吩咐道：&1dquo;竹月，收了拿下去吧。”见竹月走远了，小顺子才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头：&1dquo;满贵爷爷让奴才给小主道喜，乌雅家一切都好，老爷夫人听闻小主晋封十分高兴。乌雅家的大爷已然成年，去岁在步兵巡捕营谋了个差事。家里一切都好，请小主勿要挂心。春喜姑姑家里也好。”

  绣瑜听得感慨万分，她自己的父母已经是隔着三百年时光再不可见，如今在这深宫里听到亲人的消息总是好的。春喜也高兴得眼带泪光。

  小顺子又压低了声音说：&1dquo;满贵爷爷还说，储秀宫的兰嬷嬷可信。小主若有事，不妨使她传个话儿。另外，近来宫里事多，还望小主千万小心。”

  第9章除夕

  钮钴禄皇后从托盘里拈起一只结着豆绿流苏的耦合色双鱼婴戏香囊，笑道：&1dquo;好精巧的东西，你有心了。来人，把本宫妆匣里那个比目玫瑰佩赏给乌雅常在。”

  绣瑜谢了赏，关切地问：&1dquo;娘娘似乎精神不大好?”

  &1dquo;是吗?许是年下事多，累着了吧。”皇后脸上依旧是脂光粉艳，但是绣瑜看着总觉得少了点神采，仿佛养在瓶里的鲜花，瞧着依旧光鲜亮丽，可生机却在一点点流逝。

  待绣瑜一走，皇后端坐的身影顿时晃动了一下。完颜嬷嬷赶紧上前扶了她，请出躲在屏风后面的民间圣手：&1dquo;娘娘的身体到底怎样?”

  那大夫五体投地：&1dquo;娘娘此病原是因为情志不舒、气机郁滞，常年累月下来，五脏为七情所伤，已然危及根本。若能宽心静养调理个四五年，或许还能痊愈。”

  &1dquo;四五年?”皇后用手支着额头，苦笑道：&1dquo;若是不能呢?”

  &1dquo;那草民只能为娘娘开一济独参汤，或许还能拖上一年半载。”

  &1dquo;只有&he11ip;&he11ip;一年半载?也罢，你下去开方子吧。你们都下去。”皇后突然闭上了眼睛，把盖着的大红缎被拧做一团。

  完颜嬷嬷哭着跪下来：&1dquo;娘娘，你别听这庸医胡言，奴婢这就出宫，去请太福晋和国公爷为您找更好的大夫来。”

  &1dquo;罢了，我只是&he11ip;&he11ip;有些不甘心而已。你告诉太福晋，让七妹进宫陪我几天。”怎么能甘心?她康熙四年进宫，做了十二年不明不白、没位没份的庶妃，封后到如今才四个月。

  皇后没哭，完颜嬷嬷却已经泣不成声：&1dquo;您这又是何苦呢&he11ip;&he11ip;”最后一段日子了，还把七格格带到皇上身边。

  皇后苦笑：&1dquo;前头有那一位留下来的太子爷，后头只怕还有人惦记着我的坤宁宫呢。前狼后虎，本宫不得不为娘家打算。”

  除夕当天，康熙突奇想要亲手为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写一副楹联。绣瑜在旁边研墨伺候，时不时往那御制松花石盘龙砚里洒些水，使那明黄的颜色更均匀鲜亮。康熙拿只狼毫沾了墨，问她：&1dquo;你近来字写得怎样了?”

  &1dquo;回皇上，已摹完了三个描红本子，正试着临法帖呢。”

  康熙不置可否，手腕微抖，一气呵成地在红纸上落下&1dquo;兰殿颐和尊备养，萱庭集庆寿延禧”，说：&1dquo;你来看看这字怎么样?”

  &1dquo;皇上的字当然是极好的，只是奴婢不懂书法，说不出怎么个好法&he11ip;&he11ip;咦?”

  &1dquo;怎么?”

  绣瑜迟疑着说：&1dquo;旁的字奴婢不知。但是皇后娘娘的书房里有个亲书写的匾额&1squo;兰和斋’，这&1squo;兰和’二字倒跟您写的形神俱似。”

  康熙愣了一下：&1dquo;朕练的是董其昌的书法，皇后也颇擅董书。”说着眼中流露出几分恍惚之色，恐怕是怀念起了他跟钮钴禄氏的亲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