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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早全身的血液都似涌到了脸上,连那出来的呼吸都带了滚烫的热气,也没听清他在自己耳边说什么,只是低低嗯了一声,那声音竟是柔得仿佛要滴出了水。
杨昊叹了口气,这才恋恋不舍地到了那前面铺子的门口,顾早也跟了出来。
此时街面两边的店铺都已是打烊了。杨昊终是迈步出了门槛,却是仍站在那里看着她道:&1dquo;二姐,你这便上门板子吧,我瞧着你闩了门再走。”
顾早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抬手将门板一块块地放了上去,待只剩最后一块的时候,那手又突地被门外的杨昊抓住了,只听他低声问道:&1dquo;二姐,我下次什么时候可以来瞧你?”
顾早心乱如麻,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下,终是低声道:&1dquo;二爷,你方才说的那些子话,我还没想妥,待我仔细想妥了再说吧。我家中人多,你过来被瞧见了只怕不好&he11ip;&he11ip;”
杨昊一呆,心中虽是有些失望,只是转念一想,今晚比起从前,那二姐的态度却是已经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心中已是喜出望外了,也不敢再bī迫得太狠,当下柔声道:&1dquo;我都听你的,那边过几日再来瞧你。”
顾早嗯了一声,怕他又生什么意外,急忙合上了最后一块板子,这才觉得自己双腿软,竟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靠在那门板上纹丝不动。半晌,耳边似是终于听到了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这才回了后院,糙糙收拾了东西,便躺回了自己netg上。这一夜却当真是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翻来覆去,又觉得自己手上被他亲过的地方竟还痒,直到第二日天快亮了的时候,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正文五十章
顾早睡得正朦朦胧胧,耳边隐隐听到哪里传来了一阵啪啪声,微微睁了下眼,翻了个身便yù又要睡去,突地似是又听到了自己老娘那直着嗓门的吼叫声,一个激灵,猛地从netg上坐了起来,这才现屋子里一片光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急忙翻身下netg,裹了衣服蓬头散地便匆匆忙忙到了前面开了门闩,果然是方氏大姐几个已经回来了,个个面上都带了焦急之色,看见她露出了脸,这才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方氏一边抬脚进去,一边不满地看着顾早骂道:&1dquo;都过晌午了,你怎的还没起来?害我叫了半日的门,把这半条街的人都招来了,以为你遭了什么呢。”
顾早急忙赔出笑脸道:&1dquo;都怪我,昨晚睡得迟了些,今日竟是到这时候还没醒来。”
方氏又嘀咕了句,这才突然转成了笑脸,从自己手上的包袱里摸出了三个瓶子,笑嘻嘻道:&1dquo;昨夜熬了一宿,今日我挤到了最前面,才得了这几瓶子的水。说是越前面的,佛气沾得越多呢。你跟大姐三姐几个一人一瓶快拿去洗头洗澡。”
顾大姐接了一瓶子,宝贝似地放进了自己包袱里,又站着和顾早闲说了两句自己如今的卤味生意,面上带了笑意。原来她渐渐做得有些顺手后,除了原先顾早教的那几样,自己又多煮了些烧jī肚子地卖,有些忙不过来,如今已是叫了个人来帮手了,吃过她家卤味的,没一个不说味道比起别家要好上几分。那范屠户自去岁年底跑路后,小半年过去了,至今仍是杳无音讯,大姐如今也只当他死在外边了,只一心照顾自己的摊子。至于那状子,顾早早就打听了个有名的讼师让写了。那讼师本就在衙门里有人的,平日里除了给人立些契约,写写状纸什么,做的就是些搭桥引线的活,得了银钱,自是顺顺当当地递了进去。
顾大姐记挂着家中的生意,不过只站了一会便拖着两个女孩走了。方氏给一路送到了街口,这才回来,进门却瞧见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两瓶子水仍被摆在桌上,二姐三姐都不大理会的样子,心中便有些不乐意,高声叫了正在后院的顾早和三姐道:&1dquo;你这两只蹄子,我辛辛苦苦挤掉了一身的rou才抢来的水,你们还不快拿去,务必从头到脚都给我抹擦一遍,不能漏了一块rou,要把那霉气都给我洗掉&he11ip;&he11ip;”
方氏只顾自己说,却没注意那站在门口的岳腾听得满脸通红,瞧见顾早和三姐又一道出来了,更是把头低了下去,眼睛都不敢乱动。
顾早心知自己老娘说话没个遮拦,害臊到了人家,又瞧三姐一出来那眼睛便是落到了门口,心中暗自笑了下,走到桌边拿起了两个瓶子便道:&1dquo;娘,今日便会用的,你自放心。”
方氏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又瞧见岳腾正呆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样子,正要指派他去做活,顾早已是抢着道:&1dquo;岳家大哥,今日铺子里也没什么重活,你自回去吧,明日再来。”
岳腾闻言,如释重负,急忙行了个礼,也不敢看三姐的眼睛,转身慌慌张张地便走了。
方氏等那岳腾走了,这才嘀咕了一声道:&1dquo;看着倒是人模人样的,只可惜愣头。今日里本还指望他去给我占位置的,哪知却是站着纹丝不动地。那武举的功名只怕是掉到他头上也不知去拣。”
三姐闻言不喜,张嘴反驳道:&1dquo;娘,今日里去挤的都是些娘子媳妇的,你叫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去挤。”
方氏还想再说,却听见里屋的柳枣叫了起来道:&1dquo;姐姐,这是个什么东西,瞧着怪模怪样,一股冲天的臭味,闻着竟是要让人吐了。”
顾早心知这必定是昨晚收到的那几个榴莲果,自己把它们和那袋子咖哩粉一起给放在了厨间。刚才忙着洗漱,一时倒是给忘了,想是教柳枣翻了出来。过去一看,果然是那几个榴莲,柳枣正给扔在地上,捏着鼻子皱眉头。
顾早上前笑道:&1dquo;这不是坏了,这是南洋的臭猫果,本就是这个味的。”
柳枣仍是捏着鼻子摇头,方氏和三姐也闻声过来,都忙不迭地捏鼻子,待听说可以吃,又是个外来的稀奇东西,方氏这才走了过去细看,又问顾早哪里来的。
顾早一滞,便说是昨晚从一挑担的小贩子手里扑卖来的,方氏也信以为真。顾早剖了个榴莲,柳枣和三姐都是急忙摇头,避之不及,只方氏捏着鼻子去吃,吃了几口,却是得了滋味,松开了鼻子说是好吃,只叫三姐和柳枣也来吃,那两个却是退得更后面。正热闹着,突地瞧见秀娘慌慌张张地进来,脸色白,气喘得厉害,看着竟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顾早急忙迎了上去。秀娘一把拉住顾早的手,那眼泪已是流了下来,颤声道:&1dquo;二堂姐,我家&he11ip;&he11ip;我爹娘正在家中打闹得厉害,你和婶娘快去劝下吧。”
顾早吃了一惊,边上正嘻嘻哈哈的方氏几个也是停了下来,急忙都围了过来。秀娘哽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把话说清,待听完了原委,几个人都是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秀娘急得眼泪又下来了,也顾不了那么多,让三姐和柳枣留在了家中,顾早便和方氏一道随了秀娘便往那潘楼东街匆匆去了。
还没到绸缎铺子,便见到大门口围了许多人,若不是那店里的伙计死命撑着,只怕都要挤进去了。方氏力气大,三两下便拨开了瞧热闹的人,顾早和秀娘急忙跟了进去,那伙计这才如释重负,赶忙将店门闭上,将那看热闹的一gan人都关在了外面。
顾早跨进后院,便见到地上东西已经丢得七零八落,1ang藉一片。碗碟碎了一地,桌椅都翻了个,连那几个盆栽也是被推到了地上,泥巴撒了一地。那胡氏正坐在地上在叫皇天,眼泪鼻涕抹了一脸,头掉了下来,连身上的衣服也是被扯了个口子,却独独不见顾大。
秀娘抹着眼泪,急忙上去想要扶起胡氏,却是被胡氏一把推开,抬头瞧见方氏过来,一骨碌爬了起来,拉住了方氏的衣袖,便抹着眼泪哭诉了起来:&1dquo;二婶子,你可来了,你要给我评评理啊。顾大这个老不修的,过几日就要做老丈人了,居然还瞒着我在外面养了个小寡妇,如今还有了三个月的肚子。你说有这样的天理吗?我日日里在在他家做牛做马,到头来竟是落得了个这样的下场&he11ip;&he11ip;”
那方氏本是存了幸灾乐祸的心才来的,只是此时被胡氏这样扯住哭诉,又瞧见她鼻青脸肿的似是被揍过的样子,竟也起了丝兔死狐悲的意思,顿了脚恨恨道:&1dquo;这男人竟都是这样靠不牢的。我家那个没了的,从前也是个拈花惹糙的。我还道你家的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做得更绝。你还在这里哭什么,还不拿了棒子冲过去狠狠一阵敲打,看那狐狸jīng还怎么笑!”
原来在这家中,胡氏既是把了家政,见丈夫一贯自己压得死死,便洋洋自得了起来,平日里便也不大留心他的行踪。只是这半年来,那顾大越来越不着家,有时竟连夜不回,胡氏问起,便说自己是在那瓦子戏舍里混过去的。且有时夜间,胡氏故意在顾大身边挨挨擦擦的,他却是只闭上眼睛推说疲累,睬都不睬。那胡氏不过四十出头,正是虎1ang之年,心中暗自恼恨,却也是无可奈何。她起先也是没有起疑,还做了那大补汤给顾大灌下去,只是这样的次数多了,便难免有些心病。待上个月查账,现铺子里竟是少了一大钱,问起管账的,说是掌柜的拿了不让说,这才起了疑心,暗地里便有些留意起顾大的行踪。
昨日里胡氏故意在顾大面前说自己要连夜赶去禅林寺求浴佛水,暗地里却是偷偷拐了回来躲在巷子口。果然等到天擦黑的时候,便瞧见那顾大从家中出来。胡氏尾随了过去,见他过了几条街,又七拐八扭地进了个小巷子,到了个矮门前敲了几下,便立时隐了进去不见人影。胡氏跟了过去想推门,却现门已是被死死闩住,心中便已是一阵突突乱跳,好不容易稳下神来,捉住巷口的一个人打听了,才知道这门里住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只带了个七八岁的女儿,却是个死了丈夫好几年的寡妇。
那胡氏如遭雷击,半日里才回过神来,咬了牙回到那门口,便是一阵乱踢,恨不能立刻闯了进去将那对男女捉住。只是她把脚踢得生疼,那门却甚是牢固,纹丝不动地。没奈何又站在门口大骂,只引来了边上看热闹的,里面却是静悄悄全无人声,只恨得是牙齿都咬碎了,却也无可奈何,经不起边上那些看热闹的指指点点,只得恨恨地先回了家去,却是一夜没睡,只坐在那里睁着眼睛到天亮。
那顾大万万也没想到自己金屋败露,胡氏在那门口大闹的时候,正缩了脖子吓得六神无主,抬头猛瞧见对面那相好的李寡妇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瞧着楚楚动人。又想到胡氏霸道,自己年近五旬还没个继承香火的子嗣,如今好不容易让那李寡妇有了自己的血脉,心一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上前便去安慰那李寡妇,对门外的胡氏置之不理。待过了半日,听着门口似是终于歇了的样子,gan脆也不回去了,又在那李寡妇家睡到了天亮,这才慢慢腾腾地回了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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