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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谢谢还太早了,”谢时屿一扬眉,递给他店里现熬的酸梅汤,暗示他,“说不定我另有所图呢?”
江阮眼睫一颤,夹起来的鱼肉又掉到碟子里。
当初他打定主意要跟谢时屿分手,就做得很绝,在奶奶出院前,听谢时屿说找到了出租房,就把谢时屿留在他家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等着谢时屿来拿。
什么都没落下,连那盒谢时屿拿来哄他玩的卡通创可贴都收好了。
谢时屿才终于明白过来,他是真的要分手,而且这么干净利落,不留余地。
“周末晚上还去吃宵夜吗?”谢时屿没法就这样答应,连理由都不知道,江阮就要赶他走,他拎着行李箱,却一动不动,回头望着他,“你不是想吃街角那家的剁椒鱼吗?”
“不去了。”江阮说。
他脸色苍白透明,衬得脖颈间的那根红绳更扎眼,锁骨单薄。
“我能问为什么吗?”
江阮嗫喏,明白他问的不是剁椒鱼,他一连几夜没有睡觉,翻来覆去想得崩溃了无数次,脸颊泛肿,耳鸣未散,眼睛都熬红了,深夜坐在客厅里沙上,肩上落着小鹦鹉,低头呆地翻家里的老相册,终于恍然。
人哪有那么多可以得偿所愿的事,想见面的人太多了,想在一起的都能在一起吗?
“我觉得太累了,好像在哪儿都会被人盯着,而且……不光是班里的人,老师们差不多也都知道了,曹老师找过我好几次,事情再闹大到学校的话,就彻底待不下去了,我真的受不了,就到此为止吧。”
“我可以转学去别的地方。”谢时屿说。
江阮摇摇头。
他不再回复谢时屿的任何消息,拉黑他的手机号,老师早就把他们的座位调开了,在学校他也不跟谢时屿再有任何接触,哪怕只是说一句话。
直到谢时屿听说外婆生病,必须得出国。
江阮一连好几天没见到他,以为谢时屿终于放弃了,结果晚上回家时,撞见谢时屿坐在他家楼道外的台阶上,脚下落满了烟头,他好像很久没睡似的,眼底都是红血丝,看着很憔悴。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江阮走近他。
谢时屿在一片昏暗中握住他的手腕,江阮察觉到他掌心滚烫,连忙去拿手背贴了下他的额头,温度高得不正常。
“我之前帮人拍照攒的钱。”谢时屿塞给他一张卡,又跟他说,“卡上贴了几个号码,你叔叔再来找麻烦的话,你随便给哪个打都行,会有人来帮忙。如果你还愿意找我的话……也可以找我,不管我在什么地方,都会回来。”
“……我不用……”江阮蜷起手指,不想接,被谢时屿握住手,捋平他的指尖,放了上去。
谢时屿掐灭烟头站起身。
“你烧了。”江阮说,“不去医院吗?”
谢时屿借着小区黯淡的灯光看他的脸,怔似的挪不开视线,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一如从前地抱住了他,埋在他颈侧,嗅到他身上清淡的皂角味,手臂渐渐收紧,勒得江阮喘不过气,试探地去推他。
“我知道这样说听起来挺可笑的。”谢时屿嗓音有一瞬间的颤,他极力克制,“但你好好照顾自己行吗?至少得比我在的时候更好吧。”
……
江阮眨了下眼,低头吃掉那块已经有些冷的鱼肉。
“我不知道你之前跟洛在一起,是真的假的,”谢时屿俯身稍微靠近一些,笑了下,“不过,江老师,你现在应该是单身吧?没考虑过再谈一段么?”
谢时屿曾经真的想过要放弃。
他刚出国的那段时间,总是魔怔似的觉得会不会突然在什么地方遇到江阮,设想过无数次和他重逢的画面,想到后来,江阮拉黑删除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隔着重洋远岸,再也没有音信。
大二的时候,他还没出道之前,为了学校安排的拍摄任务回过一次国。
撞见了江阮跟别的男人同居。
他亲耳听到江阮的答复。
承认那是他后来又喜欢上的人。
就彻底打算放弃了。
他还不至于那么上赶着犯贱,他不信江阮当年跟他分手的时候丝毫感情都不剩,所以放不下他,分开后的每一天都很想他,但如果江阮真的跟别人在一起了,那他们就真的结束了。
之后再回国,他没有再主动打听过江阮的任何消息,哪怕偶尔迫不得已在活动或者晚宴上遇见,也没有过半点交谈。
八年的时间似乎足够漫长,让一个人记忆逐渐黯淡失色,哪怕爱意难忘,直到半年多以前张树忽然联系他,说要拍一部戏。
“你有没有兴接部戏啊?”张树来问谢时屿,顺便给他所有二番的选角名单,“我最开始联系的就是江阮,结果他经纪人说档期调不开,太可惜了,后来再没找到更合适的人。”
谢时屿盯着那张照片,忽然现过往的一切都烙刻在脑海里,他什么都没忘。
难道就不能再试一次吗?
“师兄,你再找人去问问江阮,别管他经纪人,直接找他,”谢时屿说,“如果他答应接的话,我就来演。”
他在片场外隔着车窗看到江阮远远地朝他望了一眼,路过化妆间瞥见他清瘦的背影,还有白皙昳丽的脸颊,在酒店寂静无人的走廊上,被他抱着一捧浓艳的玫瑰花撞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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