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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藏书阁传经（第1页）

应申不白的要求，杜绝别人偷听，白道仁专门安排了虚静山峡谷中的一个阁楼给他，不过为了防止他逃跑，仍用铁链把他拴在楼里两根几人粗的柱子上。

这阁楼曾是虚静山的藏书阁，依附在半山腰上，需拾阶而上，阶梯一侧便是陡峭的山崖。也因为取放不便，如今藏书阁大部分经卷都搬到了新的建筑里，空留了不少落灰的家什。

白方霁如约而至。自从白方晴的尸体被保存在峡谷溶洞之中后，她常采集新鲜的树叶和鲜花，到溶洞中看望白方晴。从溶洞一眼望出去，可以氤氲地看到挂在山上的藏书阁，只是她从来没有想上去过。

小时候藏书阁还堆满经卷，每次想逃避练功，她和白方晴便逃到阁楼里来，找一些都是图画的书煞有介事的翻一翻，有时会模仿书里画的人物招式，两人一起摆摆动作，动作不同，地上投的影子常常也千奇百怪，逗得两人捧腹大笑。

收起回忆，白方霁缓缓登上阶梯，她不确定在某一瞬间会不会冲动杀了申不白。如果对方心怀不轨，轻举妄动，她不会客气。

阁楼上挂了一层白纱帘，两边分别放了笔墨纸砚。白方霁透过纱帘依然能看清楚申不白的样貌，他换了一件新的青衫，清瘦了许多，原来垂下来的舌头已经如常。头依旧像在地宫时一样蓬乱。

半晌，两人都无话。申不白伏在书案后面一动不动，白方霁则盘腿坐在纱帘的另一侧。

“白姑娘，跟你见面，主要是虚静山没有其他我能信任的人了。”申不白打破了沉默。

“你杀死了白方晴。你我是仇敌，何谈信任。”白方霁不为所动。

“今日我就是想了却这段冤孽，一命抵一命，想让白姑娘你亲手了结了我。不过，在死之前，我想拜托白姑娘一件事。”

申不白说得恳切，白方霁没想到他主动说出要赎罪的话。只听申不白继续说道：“少年时，我无意间搭救了一位深受重伤的仙人，她当时身怀六甲，看起来奄奄一息。在舍下将养了一阵，好不容易恢复了气色，便急着告别，临行前她把《森罗万象经》作为答谢留给了我。”

“师父说《森罗万象经》是虚静山祖传之物，你又何必编造故事说是自己的呢。”白方霁鄙夷道。

“若是虚静山的祖传之物，白掌门必会知道经书中的内容，你大可拿余本中的部分章句问他，看他是否答得出来。”

话是这么说，可此时白方霁也无从验证，在她眼中，师父照顾培养她十几年，如父如母，说得话自然比眼前的申不白值得信任。可申不白的话到底动摇了这份信任。

“白姑娘，你和那位仙人长得很像，在地宫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这么觉得了。”

“不要再胡言乱语。交出经书，我考虑让师父饶你性命。”白方霁喝道。

“哈哈哈哈哈……”申不白狂笑起来，“白道仁才不会饶我。倒是白姑娘你，不想让我去死吗？”

“吊死之鬼索魂时往往丧失理智，并不能意识到自己的真实行为。你本质不坏，以你现在的状况，活着反而会比死了更难受。”元九舟曾经向白方霁解释过他当时为什么没有立即杀了申不白，白方霁又把原话说给了申不白听。

白方霁话音未落，申不白的笑声已渐渐转为了哭腔，这么多年，他心中的挣扎和痛苦没有一个人认真倾听过。即使从不能转世的煎熬中解脱出来之后，他也没有获得真正的开心。

白方霁的话戳中了他埋藏在心底的伤口，他没有找错人。

申不白激动地朝着白方霁的方向往前爬了爬，手脚上的铁链拖在地上滋啦滋啦乱响。纵使两人之间隔着那道白色纱帘，白方霁还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但铁链的长度不足以让申不白爬出去太远。

“白姑娘，你可知这《森罗万象经》是何用处？凡人参透便可立地成仙了，各修仙门派为此纷纷要置我于死地啊。”申不白苦笑道，“我又如何能把这部经书交给姑娘你呢？如果交给你，虚静山和姑娘的下半辈子估计都将不得安宁。”

“但我没有其他办法保留经书了。背诵下经书的内容后，我便把纸本全部销毁了。如果我死了，经书就会从世上彻底消失。我想那位仙人也不希望赠与我经书后会是这种结果，所以恳请白姑娘帮我这个忙。”

“你是说师父也想置你于死地？”虽然不相信，白方霁还是问出了口。

“没错。白道仁年轻时就混迹在追杀我的一众名门正派人士之中，如今在地宫擒住了我，一直在逼我说出经书余本的内容。因为他手里已经握有大部分残卷。”

“我从小跟随师父长大，师父待我如亲子，岂能以你的一时之言便怀疑师父的为人和品性。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为了虚静山未来的命运。你肯定不想看到虚静山改宗更派，覆灭当世吧！”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白方霁挥出宝剑，宝剑穿透白纱指向申不白，申不白仍然伏在当地没有任何动作。

“你知道那古易慎是谁？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瓦匠吗。”申不白推开眼前的剑尖，继续说道：“他真名叫申不复，是我的同胞弟弟，是地下宫殿真正的主人。”

此言一出，白方霁手里的宝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我是说，申不复便是地宫之事的幕后主使，而如今白掌门也上了他的船，成仙的魅力真的让人沉迷啊！”

“师父派我来这里，是听你说出经书，并不是听你的妖言！”白方霁心里一阵强烈的震动，但仍然坚持挣扎：“古易慎是我和潭林师兄在灰砂镇亲眼看到被袭击的人，又是潭林师兄送回虚静山诊治的。怎么会是申不复？师父一生为人正直，又怎么会和申不复沆瀣一气？”

“白姑娘，虽然你正直善良，但比我想象的更不容易相信别人。传经并非一日之功，我等你下次自愿来找我。那之前白道仁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时间会证明你是经书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