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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撞死都不够（第1页）

酒桌上的人越喝越起兴，好像自来熟一样向我逐一介绍自己的身份，我假装听的很认真，实则对他们年龄、职业、从哪来毫无兴趣……我的动机很纯粹，尽快把自己灌醉，然后度过这个烦躁的夜晚。

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疯狂的男人，组合出必不可少的氛围感，现场充斥着酒杯接连碰撞的清脆声和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而我像个局外人一样，始终保持着清醒，微笑迎接周身向我敬来的酒，冰冷单调的玻璃杯在此刻竟洋溢出不少的热情。

没人知道我现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他们只看到我来者不拒的性情，天真的认为我和他们一样，是那种年轻无畏的勇者……

桌下传来酒瓶倒地的响声，等我的视线从演唱台转移回酒桌上，诧异的现另外四个人身形摇摇欲坠，眼神扑朔迷离的看向我。

我以为是差酒没喝，他们才不高兴，于是倒满一杯，聚在桌子中央，笑道：“相识即是缘分，让我们再干一杯。”

众人看了我许久，才颤颤巍巍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原本热闹的气氛此刻居然变安静，这种反差让我不适应，四下打量一番，借口去厕所离开酒桌。

卫生间的镜子前，我重重抹去脸上的水渍，呼出一口气，叼上烟点燃，聚拢的烟雾在引风机的召唤下缓缓上升，逐渐淡化出视线范围。

我对自己的清醒颇感意外，没记错的话我今晚喝了近乎三杯洋酒，不计其数的啤酒，换做平常早吐到抽搐，然而此刻却能看清烟雾散去的状态，难道心情真能影响到酒量吗？

我忽然有个好笑的念头：日后一旦有应酬场合，我就想方设法找事情刺激自己，带着一种人间不值得的心情去喝酒，保证千杯不醉，同时也能把别人灌趴下……

消息提示音冲散了我的幻想，我拿起一看又是逢春来的，并且这不是最新一条，半小时前她就回复一句“等我”，当时周围环境嘈杂导致没听见，此刻她的消息让我十分醒目：“我到了，怎么没看见你人呢？”

我慌忙打开水龙头沾湿手整理头，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确认不太邋遢后，做了个深呼吸才掀开门帘走出去。

站在拐角处，我不禁自我怀疑：为什么面对逢春时我会下意识在意形象呢？眼下既不是相亲饭局，又不是约见重要客户，并且和逢春又不是初次见面，难不成在经历完一些人情冷暖，领悟点世态炎凉后，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了吗？

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答案，但至少能确定的是，今晚每一步打算都是自己自内心的决定，待会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逢春面前表现反常，不然精心伪装的形象全毁了……

我扔掉烟从拐角走出，接下来展现在眼前的景象足以让我终生难忘：刚刚我过去蹭酒的那桌人，全都歪七扭八倒着，两个女人像睡着似的趴在桌上，胳膊下枕着满是果汁、啤酒的餐盘，而另外两个男人，一个仰面躺在桌子底下，一个横躺在椅子上……画面如同经历过血洗的凶宅！只不过缺少鲜血的映衬。

饶是在酒吧经常能看到喝醉酒的情况，却也极少看到整桌人都趴下的场景。

我内心被震撼到，怔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知道看见站在旁边，同样惊诧的逢春和佳丽，才恢复些许理智，走上前蹲下扶起一人，向佳丽求助道：“搭把手！他太沉了！”

佳丽机械的点了点头，配合我将人从桌底下抬出来，四周顾客见状向我们递来椅子拼在一起，把男人放在上面，来不及给逢春解释便赶忙又去抬另一个……

折腾半天，才将四个人送去附近的酒店，两个女人还算省心，至少能在搀扶下蹒跚学步，我只能自认倒霉，把两个和我身形差不多的男人依次从车里背进酒店。

酒店前台似乎对这种喝醉酒的情况司空见惯，面无表情的对我说道：“您好，标准四人间一晚3oo，赠送矿泉水和3m耳塞眼罩。”

我和佳丽对视一眼，示意自己没带钱，佳丽看懂我窘迫的眼神，情急之下顾不得埋怨，一手扶着不省人事的女人，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摸索出手机，扫码付了房费。

就在我感到麻烦解决时，忽然瞥见佳丽搀扶的女子喉咙蠕动，身体忽然佝偻起来，然后微微扬起头，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无法承受的地震。

“她要吐！”我大声提醒道，不料佳丽听到我的吼声，惊慌失措的没扶稳醉女……

醉女硬生生扑在我怀中，下一秒呕吐物如洪水猛兽般淋了我一身……

刺鼻的气味令我毛骨悚然，破防大喊：“我靠！！你大爷啊！这是我最后一身干净的衣服！你他妈赔我！”

醉女哪里听得见我的叫骂，或许在她的世界中，自己早已变成了一只轻盈的蝴蝶，煽动翅膀遨游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在每一朵花瓣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旁边的逢春和佳丽见状纷纷捂住嘴，不敢上前一步，前台服务员连忙拿来水桶和墩布。

我用力压制着恶心感，悔不该不听佳丽的劝告，非要跑到邻桌蹭酒，这下好了，酒没喝尽兴，落了个满身是酒的下场……

清理完酒店地板，将四个人安置进房间，顺带把他们的随行物品扔在床上，临走时不忘朝醉女狠狠瞪了一眼，暗暗祈求上天别再给我遇见他们的机会！

走出酒店，将沾满粘稠物的t恤随手往垃圾桶一扔，身上却还是残留着酸涩刺鼻的味道，此刻我像是被玷污的刚烈者，恨不得把自己皮剥下来，洗净骨头再套上。

想必是受不了呕吐物的味道，佳丽和逢春一脸嫌弃的与我保持距离，我点上一支烟试图借用苦涩掩盖腥味，奈何烟是从嘴里产出，而腥味是挂在身上，最多只能掩盖一时，只要吐出烟雾，下一秒便会被腥味再次撞晕脑袋。

恰如及时雨的风铺盖在回去的路上，吹散身上的恶心味道，给我喘息的机会，自言自语抱怨道：“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蹭桌，也是最后一次，倘若我再起贪念，出门就叫车撞死！”停了停，我再次强调道：“撞死都不够，反复碾压到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