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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路君子,那边苦,自己照顾好自己”这天子时,郑远清照例蹲在寒风中空荡荡的路口烧着纸,嘴里机械般地念着词;但脑子里还是“机枪、机枪、机枪”。长期的营养不良已经让郑远清的思维有些钝化,根本就想不出什么法子,郑远清甚至有点种绝望的感觉——冬天猎物不好打,野菜也不好找,再没得吃估计明年冬日的某天就是自己的祭日;也许不久后的某一天自己会和面前的虚空中那些带着铁链的亡魂在一起吧到时候会有人为我据一把泪吗听着虚空中铁链划过坚硬路面的声音,郑远清思绪纷飞。
“长亭外、古道边;孤坟野冢槐树间;有缘人、心莫烦;掠去浮尘把愿还——未亡人,切记~~切记~~”随着铁链声渐行渐远,冥冥之中传来一个苍凉、落寞而又空灵的男声,先是由远及近仿佛吟诗之人从郑远清面前飘然而过一般接着渐行渐远,然而漆黑的虚空中却看不见半个人影。这是两句古诗,似乎包含着什么深刻的内容,尤其是最后的那句叮嘱,像极了一个历尽沧桑的长辈对年幼无知的晚辈之敦敦指点一样让人感到和蔼、亲切、幸福,郑远清的眼眶不由得一热。
“多谢使者指点!未亡人给您磕头了!”郑远清愣了一下,当明白这是谁给他的指点后,向着声音消失的方向倒头便拜,连磕三个响头,滚烫的泪水流下面颊,滴到冰冷的路面上——郑远清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流过泪;这次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因为这句指点包含的意义太大太大了。
“远清,你怎么了你刚才在给谁说话”李若琳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搂住郑远清,她以为郑远清这几天压力过大精神出问题了。
“远清,你没事吧你刚才说话的样子太吓人了。”许书成和金雨堂、韩燕跟着跑过来,众人围着郑远清紧张兮兮的。
“我没事,别担心。”郑远清笑了笑,从李若琳怀中出来站起来对大家神秘地一笑道,“回去睡觉!明天我们有活干了!”
第二天一早,五人开着吉普车和摩托车在田野间转悠,骑兵刀依然在闪动着寒光,随着一颗颗尸头的落地,郑远清他们已经在附近转悠了一上午。
“这附近怎么会有亭子如果有的话这一马平川的一眼就能看到。”许书成驾着摩托赶上郑远清。
“长亭未必是个亭子,也可能是个地名。既然找不到亭子就找槐树。”郑远清有些焦虑,紧了紧军大衣说道。
“远清,不行我们去乱葬岗吧,一般槐树都长在那里!这一片都转过了,没有符合的地方。”吉普车赶上两人,金雨堂在驾驶室里喊道。
“好!就剩那片小树林咱没去过,咱去那晃荡一圈后再去乱葬岗!”郑远清不觉得乱葬岗里会有什么,因为勾魂使者说的地方是“孤坟野冢”,乱葬岗可不是孤坟野冢;但是这附近已经转了个遍,除了那片他们经常埋伏打猎的小树林没去外就剩下村后面那片不知道几百年的乱葬岗了。
“这小树林咱们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没见过孤坟野冢啊”李若琳爬在车窗上探出头说道。
“咱们都是晚上来的,白天没来过。下车吧,进去看看,注意小路、槐树、坟头,还有带‘亭’的地方。”郑远清停下摩托车,拿起56半掰上刺刀;金雨堂停好吉普车,众人下车,紧了紧军大衣掰上刺刀。
“我怎么感觉咱们跟鬼子扫荡似的你看这架势。”韩燕拿着步枪东挑挑、西碰碰。
“是啊,再加个膏药旗就更像了。”许书成接过话茬。
“注意点找,应该就在这附近。”走在最前面的郑远清回头示意大家不要只顾着说话,许书成和韩燕马上闭了嘴。
今儿是一个难得一见的晴天,冬日的阳光透过枯黄的树梢洒进小树林;随着寒风的掠过,片片黄叶如蝴蝶般纷舞蹁跹;军靴踩在焦黄的落叶上出“沙沙”的声音。这小树林怎么都不像会是个有着孤坟野冢古槐树的诡异之地,倒是个谈情说爱的浪漫港湾。也难怪,这都是责任林,都是种上没几年的树,怎么可能会有古亭子、孤坟野冢的。
“远清,来看看,这是不是那个‘长亭’”金雨堂在一堆落叶中用刺刀翻腾着什么,突然喊大家赶紧过来。
郑远清听到金雨堂的喊声赶紧跑过去,只见金雨堂正用手在往外扒拉着落叶堆。众人赶紧上去搭把手。
“石碑!”当落叶堆被扒开时,众人才现这个旮旯里竟然有一个半米宽、二十公分厚的石碑半埋在泥土中;这种石碑在北方的农村很常见,都是当初十年运动时从各个村庄的古迹前砸烂扔出来的,很多农户都用来当桌子和案板用,这里有个半埋着的石碑也不稀罕。
“十里兰范”郑远清看着这已经半截的石碑读着上面的字念到。这块石碑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碑文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泥土和青苔,这几个字还是用刺刀刮下泥土和青苔才看到的。
“应该是苑吧”李若琳看着那个只剩下小半截的字说道,“十里兰苑,应该以前哪个大户人家花园的名字。”
“十里,十里,对,十里长亭。所谓的长亭应该就是这个了。”郑远清想了想说道,“就在这附近了,大家赶紧找,以石碑为中心半径五十米搜索!”
终于,在日头正中的时候,饥肠辘辘的众人找到了传说中的孤坟野冢和那颗槐树。长亭不是亭子,古道也只是一条不知道走了多少年的小路;古槐确实有,但就剩个磨盘一般巨大的树墩子,难怪郑远清一干人瞪得眼睛疼都没从这单一树种的小树林里找到又粗又大的槐树。
“261、262、263”韩燕数着树墩子的年轮说道,“确实是古槐树,起码263岁;唉,真可惜,让砍了。”
“孤坟野冢槐树间,这个孤零零的树墩子可不就是孤坟野冢嘛。”李若琳若有所思地说道,“唉,真是费脑筋,天机果然难测啊。”
“槐树间,槐树间,这里怎么会有我们要的机枪”许书成感到失望,这不过是个树墩子,怎么可能会有机枪呢军区怎么会把机枪藏这里难不成像中常说的是当年日本鬼子战败后藏这里的武器那都六十多年了就算有也锈成废铁了。
“甭管他那么多,拿铲子,开挖!”郑远清没多想,前几句都应验了,就剩下一句“掠去浮尘”了,“把树墩子周围都挖一遍,应该不深,我不信黑白无常会骗我。”
“好吧,先把车开进来吧。在外面久了我怕引起其他幸存者注意。”金雨堂说道,“书成,咱们先去挪车,远清你等我们来了一起挖吧。”
“你们去开车,我先挖着。”郑远清精神头上来了,从背上解下工兵铲就开始挖了起来。这个时候的泥土已经上冻,虽然工兵铲坚硬无比,但是挖起来却仍然十分艰难;这活就算在郑远清体力充沛的时候也得干上一阵子,何况如今的他已经饿得皮包骨头没有什么力气了。才挖了几铲子,郑远清就累得坐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虚汗像水一般从额头流下,看着旁边的李若琳一阵心疼。李若琳接过工兵铲想帮丈夫挖两下,但是她的体力更弱,两铲子都没挖完就跪在地上再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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