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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我还记得，龙生总会在半夜惊醒。”陈烨凯想了想，说，&1dquo;转身抱着我，他太害怕失去我了&he11ip;&he11ip;”

  余皓与周昇安静地听着，咖啡已经凉了。

  陈烨凯又说：&1dquo;那时我很累，很累很累，我希望他稍微安静一点，我白天总是很疲劳，晚上却得不到充足的睡眠，有时我在研究室里，甚至有点怕回去。那段时间里我们的话说得很少，我总是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突然生气，朝我大喊大叫&he11ip;&he11ip;你们没谈过恋爱，不太理解那种感受。”

  &1dquo;家”的责任对陈烨凯来说，已变得越来越沉重，他尝试与龙生好好沟通，但每次说开以后，过不了几天，一切又会变回原样。而后生了一件事，对他们的关系，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龙生的一个朋友借用他的手机，现了他们的性爱小视频，传到自己手机，再小范围传阅，最后不知道被谁传上了Tumb1r，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余皓：&1dquo;&he11ip;&he11ip;”

  周昇：&1dquo;&he11ip;&he11ip;”

  &1dquo;已经删了。”陈烨凯说，&1dquo;还有一些被下载过的没办法，刚在一起的时候，被爱情冲昏了头，拍过几段。后来我差点枪杀了龙生的那个朋友&he11ip;&he11ip;幸好在他的劝阻下悬崖勒马&he11ip;&he11ip;有时候我觉得在我的性格里，天生就有种歇斯底里的暴力，只是大多数情况下藏得很深。”

  余皓顿时想起了那天晚上，陈烨凯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1dquo;其实老外很多都喜欢拍。”周昇岔开话题说，&1dquo;同性异性都一样，想留住自己年轻时的记忆怎么了?”

  陈烨凯笑了起来，说：&1dquo;你应该没兴，余皓你别去搜，太尴尬了，不过应该也搜不到了。”

  余皓忙尴尬道：&1dquo;我&he11ip;&he11ip;我保证绝不去搜!”

  &1dquo;龙生为了那件事情，一直朝我道歉。”陈烨凯叹了口气，说，&1dquo;我实在是太心烦了，同学们的态度，朋友背后的议论&he11ip;&he11ip;烦得我受不了，还有很多人跑到我的Ins下留言&he11ip;&he11ip;”

  &1dquo;龙生应该是最难受的吧。”余皓说。

  &1dquo;对。”陈烨凯说，&1dquo;但后来，我提出，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都冷静一下吧。我想把毕业论文好好写完，再带他去我们走过的南美洲，去秘鲁的马丘比丘，去很多地方&he11ip;&he11ip;去世界最南端的那座白色小教堂结婚。”

  说到这里，陈烨凯停了下来，抬起一手，以手腕按压了下眼睛。

  余皓伸出手，覆在陈烨凯握着咖啡杯的手背上，周昇也伸出手，两人一起覆着他。

  &1dquo;谢谢。”陈烨凯笑道，&1dquo;那次之后，我就都放在心里，没有朝任何人说。”

  不久后，龙生又回来了，陈烨凯察觉龙生的精神状况有点不对，带他去看医生，现他患上了抑郁症。家族史的遗传因素，在恋爱中的不安全感、焦虑、最终流传出去的视频使他自责，面对所有&1dquo;善意的安慰”&he11ip;&he11ip;这是生理问题，需要注意吃药。那段时间里，陈烨凯忙得焦头烂额，本想放弃毕业论文，龙生却坚持让他忙，否则不会再留在他的身边。

  陈烨凯只得监督他按时吃药，并买好了票，准备在答辩结束后，带龙生一起去，然而答辩当天，龙生没有按说好的前来，与陈烨凯约会晚餐。

  他又独自离开了家。陈烨凯马上去报警，警察不受理，理由是不构成失踪，陈烨凯得知龙生自己改签了机票，当天从纽约直飞阿根廷。他追到阿根廷，来到他们订好的小旅馆里&he11ip;&he11ip;

  &1dquo;他已经自杀了。”陈烨凯平静地说。

  &1dquo;抵达的时候，现场被清理干净，旅店换过床单，请了几个工人在刷墙，警察让我看他从黑市上买回来的一把枪，装在一个塑料口袋里。”陈烨凯出神地说，&1dquo;我记得那天的每一个小细节&he11ip;&he11ip;他的身上，盖着一张白色的床单，血都流干了&he11ip;&he11ip;”

  &1dquo;不要去想，凯凯。”周昇说，&1dquo;这不是你的错。”

  陈烨凯笑了下，又说：&1dquo;奇琴伊察外头，有一个宽阔的蹴鞠场，传说在玛雅人古代的习俗中，蹴鞠比赛中，胜利方的队长，会成为祭品，被砍下头颅，献给神明。”

  &1dquo;龙生喜欢看我踢球，那天我在游客的面前，为他踢进了一个球。”陈烨凯喃喃说，&1dquo;把球从广场上踢起来，穿过比赛用的铁环，也许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他&he11ip;&he11ip;愿意将我的余生甚至生命，奉献给唯一的神。”

  &1dquo;奇琴伊察的中间，还有一口井，龙生说，他相信，那是玛雅人轮回的道路，他一直想来，从这一生，直到那一生。他知道我不爱他，但他想和我在井边许一个愿望，这辈子做最好的朋友，而来生，则更进一步，他想当我的爱人。”

  &1dquo;我感觉到他对我的爱，是这么深，能从轮回的这头抵达那一头。可是我想，那句&1squo;我也爱你’这一生已足够有勇气去说，为什么还要等来世?”

  &1dquo;好了，故事说完了，我得走了。”

  余皓沉默半晌，陈烨凯喝完最后一点咖啡，起身，说：&1dquo;坐在医护室里，听你的故事时，我想安慰你，余皓，只是我明白，言语的力量终究有限，我只能说，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朋友，当作一个愿意听你说话的大哥哥。”

  &1dquo;我也知道，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你;就像你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来安慰我。说什么都是苍白而无力的，但我们的灵魂可以在此时此地，产生一种微弱的共鸣，这种共鸣来自于我们曾经遭受的磨难。”陈烨凯笑道，&1dquo;来自我对另一个灵魂的辜负，我犯下的错，从此已再没有挽回的机会，而你的人生还很长，有更多的可能与阳光。”

  &1dquo;如今你想安慰我的心情，恰恰好就像那时的我的心情，我想，这也许就足够了。”

  陈烨凯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其他的都寄走了，走下楼去，车正等在后校门外。

  &1dquo;我走了。”陈烨凯朝两人说，&1dquo;抱一个?”

  陈烨凯与周昇、余皓先后拥抱，抱余皓的时候，用力在他背上拍了拍，说：&1dquo;记得我说的。”

  余皓双眼通红，陈烨凯却上了车，离开后校门。

  余皓与周昇在教师宿舍楼的台阶前坐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周昇的眼眶也有点红，说：&1dquo;这阳光真他妈的刺眼。”

  余皓说：&1dquo;他的心里，现在连避风港都没有了。”

  周昇问：&1dquo;快递送去哪儿，你注意了么?”

  余皓平复心情，掏出手机，说：&1dquo;我拍了一张。”

  &1dquo;查下地址。”周昇摇了摇烟盒，剩下最后一根。

  &1dquo;别抽了。”余皓说，&1dquo;对心脏不好。”

  &1dquo;抽两口。”周昇捏了下鼻子，说，&1dquo;鼻子堵了，就抽两口。他还是没说那天晚上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