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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看清了妈妈的脸，只见妈妈的长发散乱在身侧，一只手垂在床边。

可是，妈妈脸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若不是爸爸在亲她，他甚至都不确定这就是妈妈。

「妈妈……」

赵小照喃喃握住妈妈垂下来的手。

不，这不是妈妈……这不是妈妈的手……

妈妈的手是最暖和的，虽然有时候打他屁股有点疼丶拎他耳朵也疼，可也是热热的疼。

妈妈的手不会这麽冷……

不会无动於衷，不会既不甩开他，又不握住他。

「滚开！」

赵鸣突然粗暴地推开儿子，而後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张宛。

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她始终没有一点回应。

那时他们还讨论过，多久没反应就是没救了。

多久？

他不知道那时说的是多久，他也不知道现在是多久了。

赵小照被推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却没有哭，只是直楞楞看着父亲一下子把妈妈搂在怀中。

他搂的那麽紧，仿佛要把妈妈整个人都嵌在怀里。

一直惊恐丶怀疑丶暴怒丶不信丶绝望的赵鸣，但他始终没有流泪。

但此时，抱着在两个时空已经相识了十年的妻子，他突然就嚎嚎大哭了起来。

一切都是他的错，一切当然都是他的错！

如果没有他，张宛就不会生这两个孩子，今天就不会死！

他明明知道在这里什麽都没有……居然敢让她在这里生孩子。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可是为什麽不报应在他的身上，不让他去死？！

他低头吻住她，想要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可终不得成。

「张宛……」

赵鸣泪流满面，但是——

「不行，不能放弃！」

他又把张宛放平，继续做人工呼吸。

赵小照也哭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哭。

不就是亲亲吗，他们经常亲亲的。

爸爸亲妈妈，妈妈亲爸爸，爸爸妈妈亲小照，小照亲富贵……

大家亲来亲去的，都是开开心心的亲。

为什麽今天要哭？

「妈妈……」

*

一片虚无中，赵鸣醒过来，触目都是白色。

除了白，就只有灰。

除了灰，就只剩下黑了。

他茫然地走着，就看见殿中一具巨大的棺木。

张宛安静地躺在棺中，身着翟衣，头上戴着九龙九凤冠。

面上敷了厚厚的脂粉，又贴了珠翠面花，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但确实是他的张宛。

烛光摇曳，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们两个人。

赵鸣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拉了拉她的小手。

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突然，他直接粗暴地把张宛拉起来，凤冠琳琳琅琅歪在一边。

大概是一串珍珠散了，大珠小珠落玉盘，都是清脆的珠玉之声。

他索性打横抱起她，也没有任何人来拦着他。

一束光，从殿外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