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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宠爱伶人的李亚子（第1页）

张承业，原名康继元，同州人，内常侍张泰养子，李克用任河东节度使时，张承业在河东做监军，期间与李克用的关系很好。

天复三年，宰相崔胤与朱温在长安斩杀宦官数百人，并以唐昭宗的名义，诏令各地藩镇诛杀宦官监军，李克用也接到伪诏，但他并未遵旨，而是将张承业藏在斛律寺，让张承业保住一条命，张承业自此便全心全意辅助李克用。

张承业笑道：“年少自当气盛，这不是坏处，亚子有勇有谋，似大王当年风采，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亚子是李存勖的小名，亲近之人多唤他李亚子，张承业与李克用的关系密切，故此也这样称呼李存勖。

说着，张承业略皱眉头，继续道：“如今，朱全忠算是彻底掌控魏博，下一步必定要取沧州，之前屯兵深州就应有这个意图，只是当下还没有腾出手来，不知大王对此作何想?”

李克用刚要说话，右眼又开始涨疼起来，不得不用力揉搓着眼眶，说道：“他取沧州，刘仁恭不会坐以待毙，刘守文是他儿子，他不能不救，势必要出兵，如此倒好，他们两个打吧，谁死都对我有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要卢龙军跟宣武军火拼起来，河东就能间接获利，最好是两败俱伤，到时还能捡个大便宜。

张承业猜出李克用的心思，苦笑地摇头：“刘仁恭的那点家底根本拼不过朱全忠，到时恐会求您出兵救援。”

“哼，救他?”

李克用放下揉搓眼眶的手，紧握成拳，用力砸在身前的桌案上：“我就是救一条狗，也不会再去救他，扔块骨头给狗吃，狗还知道摇几下尾巴，他连狗都不如，若有机会，我必杀之。”

李克用是真的想杀刘仁恭，也真的没有机会。

不是没打过。

乾宁四年，李克用亲率大军征讨忘恩负义的刘仁恭，在渡木瓜涧时，李克用临阵醉酒，一通瞎指挥，被刘仁恭所败，兵马死伤大半，之后也就再没有机会和实力去征讨刘仁恭了。

“唉！”张承业轻叹了一声，又说道：“大王，之前答应宗城的粮草，我已经告知世子府的人，让他们尽快运送过去。”

李克用点了点头，刚想嘱咐几句，眼疾导致头疼的毛病又作起来，比之前疼得更厉害，不得不让人扶着回寝殿休息。

张承业有些担心，在殿内多停留了半个时辰，待听到李克用已经睡下，这才出了宫城，返回位于乾阳门街的府邸。

另一边，李存勖出大明宫时，心里挺不痛快，说起来倒也正常，自己出了主意，却没有得到领兵的机会，白得战功竟让别人抢去，怎么可能会痛快?

李存勖先是找郭崇韬抱怨了几句，郭崇韬知晓李克用的良苦用心，劝解了一番，但李存勖觉得父亲还是过于小心了。

随后，他郁闷地回府，到乐楼唤出杨婆儿、景进、敬新磨等伶人，让大家扮上戏妆，陪他唱几段《踏摇娘》。

《踏摇娘》属歌舞戏，取材于民间故事，讲的是北齐时期在河朔地区有一苏姓男子，长得貌丑，不曾作官却自称郎中，平日嗜酒如命，酒醉便殴打家妻，其妻貌美善歌，便将满怀悲怨谱为词曲，倾诉自己的不幸。

戏里的踏摇娘多为男扮女装，哭诉时且步且歌，不断摇动身体，故谓之“踏摇”，每唱完一段，旁人则摇舞帮腔：“踏摇，和来！踏摇娘苦，和来！”

李存勖爱戏，儿时便是如此，懂器乐，会作曲，在唱戏方面也确实有一定的天赋，唱起来的腔调有板有眼，不比那些伶人差半分。

李存勖扮醉酒男子，红衣红脸，只是他的相貌英俊，与戏中猥琐男的形象大相径庭，真要是放到民间，女人们爱都爱不过来，又怎么可能会有悲怨。

扮苏妻的伶人名唤杨婆儿，名字听起来像女人，却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年岁不大，也就十六七的光景，长得秀眉俏眼，细皮嫩肉，腰身苗条，扮上女相竟比真女子还要妖娆几分，很早就跟在李存勖的身边，一直受李存勖的宠爱。

弦乐之中，杨婆儿唱得悲切，小身段也舞得犹如春风摇细柳，芊芊玉指绕巾拭泪时，真可谓是楚楚动人，令人望一眼，便会心生怜爱，全然忘记是个男子。

一名叫敬新磨的伶人素来爱开玩笑，待杨婆儿到近前时，伸手在他的屁股上狠掐了一把，疼得杨婆儿顿时岔了音，扮酒醉的李存勖立刻听了出来，睁眼望去。

“婆儿，怎么回事?”

“苏郎，有人欺负奴家。”

弦乐虽停，但杨婆儿不出戏，美娇娘般坐进李存勖的怀里，故意扭来扭去，并且吊着嗓子，指着正在拍手笑的敬新磨，故作悲愤地说道：“就是他这个登徒子，适才掐奴家的屁股，好生疼着呢！”

一名叫景进的伶人心妒杨婆儿受宠，揶揄道：“婆儿，你说他掐你，我们怎么没见到，既然你说疼，那不如褪下裤子，让大家伙儿看看你的屁股上可否有掐痕。”

说着，景进上前去掀杨婆儿的罗裙，敬新磨则去扯裙内的白花绫裈，竟给扯落一半，露出白嫩的屁股蛋儿，杨婆儿吓得赶忙伸手去护，嘴里不住地告饶，也不停地哀求李存勖帮忙阻止。

李存勖倒不责怪，搂住杨婆儿，大笑间去扯景进。

景进也扮女人，身上同样穿戴女人服饰，李存勖这一扯，竟然拽住景进的罗裙，直接扯落了下来。

不成想，景进的罗裙内未穿裈衣，光溜溜地全都露了出来，慌的他赶忙松开杨婆儿，忙不迭地想提罗裙遮掩，却因裙摆被踩在脚下，怎么都提不起来，最后竟然“刺啦”一声给扯裂了，惹得众人狂笑不止。

几个女伶见状，纷纷捂脸隔着指缝偷看，乐师们也跟着笑起来，一出好戏就这样闹哄得不成样子。

这时，李存勖的妻妾韩氏和伊氏途径乐楼，听到里面的笑声，两人好奇，移步入内，走进时恰好看到这一幕，尤其看到趴在李存勖怀里的杨婆儿正撅着半个光屁股，景进则光着下身慌乱不已。

两个女人见状，先是一怔，随后以袖颜面，羞怒不已，继而朝着屋内狠啐了几口，摔袖离开。

韩氏是李存勖的结妻子，娘家是太原府的豪门，与李存勖是小夫妻，伊氏则是李存勖的妾室，出身也有门第，两个女人自然看不惯这样的事情，虽说龙阳之好自古有之，但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吧！

李存勖见妻妾羞怒，也不在意，大笑地望着妻妾离开。